三个男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了那家铺子。
荷娘站在原地,脚下像生了根,一张脸涨得比天边的晚霞还红。
“小姐,咱们也进去看看吧。”
樱儿却是一脸的坦然,她这些年在百花楼见多了腌臜事,这些衣物在她看来,不过是些寻常玩意儿。
她拉着荷娘的袖子,半推半就地将她带了进去。
铺子不大,却挂满了各式各样挑战世俗眼光的衣物。
薄如蝉翼的纱,堪堪遮住重点的布料。
还有些只用了几根细细的带子,设计大胆,让人脸红心跳。
“小姐你看这件,”樱儿拿起一件几乎透明的粉色纱衣,在荷娘面前比划了一下,压低声音解释。
“这叫‘犹抱琵琶’,讲究的就是一个若隐若现,勾得人心痒难耐。”
荷娘羞得快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恨不得捂住樱儿的嘴。
“荷儿,本侯觉得这件不错。”
叶听白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他手里正拈着一件黑色的轻纱肚兜,那眼神像是要把荷娘连人带衣一起吞下去。
陆羽的脸已经红透了,他别开视线,盯着墙角的一盆兰花。
嘴里念叨着:“君子,非礼勿视……!”
“啧,这做工也太粗糙了。”
裴玄策摇着扇子,一脸嫌弃地拨弄着一件挂在架子上的短裙。
“针脚粗劣,这颜色也俗气,也就骗骗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男人,根本配不上我们公主。”
他说着,还真像个行家一样点评起来,惹得叶听白一阵气闷。
“我看挺好。”
叶听白冷哼一声,故意跟裴玄策唱反调。
裴玄策眼珠一转,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不怀好意。
“既然都觉得好,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他环视一圈,目光在叶听白和陆羽脸上打转。
“下次我们再比试,谁要是输了,就罚他穿上这里的一件,当做上衣,绕着驿站走一圈,如何?”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荒唐!”陆羽再也待不住了,他猛地一甩袖子,像是身后有鬼在追。 他连连后退几步,直接退出了店铺,落荒而逃。
叶听白的脸黑如锅底,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本侯宁死不穿!”
荷娘看着这几个男人为一个赌约争得面红耳赤,心里的羞愤竟也散了几分,只觉得又气又好笑。
直到回了驿站,裴玄策还在为那个没成功的赌约,扼腕叹息。
夜里,荷娘早早便睡下了。
而隔壁的房间里,叶听白却辗转反侧。
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白天在那家铺子里看到的情景。
他忽然起身,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片刻之后,他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小小的纸包。
他回到房中,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
里面躺着的,正是一件粉色的小吊衫。
薄纱透明,跟白日里樱儿拿给荷娘看的那件几乎一模一样。
小的,就像一个肚兜。
他指尖摩挲着那柔软的布料,黑眸深处,燃起一簇炙热的火焰。
他已经能想象到,这件衣物穿在荷娘身上,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夜深了。
荷娘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白日里那家铺子里的情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让她脸颊发烫。
“吱呀——”
房门被极轻地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逆着月光走了进来,带着一身热意。
是他。
荷娘心头一紧,立刻闭上眼,呼吸也放得平缓悠长。
装作熟睡的模样。
脚步声停在了床边。
她能感觉到,那道灼人的视线,正一寸寸地落在自己身上。
可是,身子骗不了人。
她又紧张了。
一点一点渗出。
半晌,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戏谑。
“还要装到何时?”
荷娘睫毛颤了颤,依旧不动。
叶听白轻笑一声,也不恼。
指尖轻轻一弹,一件物事便落在了锦被之上。
那是一抹刺眼的粉,薄如蝉翼。
正是白日里樱儿拿给她看的那一件!
荷娘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亲自来,还是你自己换?”
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拒绝。
荷娘猛地睁开眼,愤愤地瞪着他。
月光下,他眼底的占有欲浓得化不开。
反抗只能是徒劳,他甚至抓住她的手,要准备亲自替公主“更衣”了。
她只好一把抓过那件小衣,整个人缩进被子里,背对着他。
锦被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胡乱地将那几根细细的带子系在身上。
“好了。”她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叶听白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缓缓拉开了锦被。
当那片粉白毫无遮拦地映入眼帘时。
呼吸猛地一滞。
荷娘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双手环胸。
桌上正摆着一只被剥了壳的荔枝,鲜嫩,多汁。
叶听白觉得喉咙干得厉害。
“啪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荷娘的手背上。
是血。
荷娘愣住了,抬头一看,只见叶听白仰着头,另一只手捂着鼻子。
鲜红的血,正从他俊美的脸颊和指缝间涌出。
他竟然……流鼻血了?
“你……”
荷娘一时忘了羞耻,慌忙要起身。
“你没事吧?快躺下!我去叫大夫!”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打更人拖长的吆喝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叶听白放下手,脸上满是狼狈,却还要嘴硬。
瓮声瓮气地给自己找补:“咳,最近天气的确是干燥了些。”
荷娘看他那副死要面子的样子,又气又急。
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穿了什么,直接掀开被子下了床。
凑到他身边,踮起脚尖,伸出微凉的手探上他的额头。
“没发热啊,怎么会……”
三月的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拂过她光洁的背脊。
荷娘冷得瑟缩了一下。
话音未落,叶听白已经一把将她捞进怀里,用自己的外袍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滚烫的胸膛紧紧贴着冰凉的后背,熟悉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
荷娘的身子瞬间僵住。
两个人,在这一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此刻的装束,有多么……露骨。
叶听白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声音喑哑得厉害。
“还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