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的声音陡然拔高，整个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
他身后几个保镖齐刷刷地握住枪柄，目光死死盯住林轩。
林轩心跳加速，但面上不动声色：“你认识我父亲？”
“认识？”王震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震得跳起来，“岂止是认识！”
他在原地来回踱步，情绪激动得像条困兽。
半晌，王震突然转身，死死盯住林轩的脸：“像！真他妈的像！”
林轩不说话，只是静静等待下文。
他能感觉到，关于父亲的秘密，马上就要揭开。
王震重新坐下，却没再端茶杯，双手交叉撑在桌上：“当年如果不是你父亲，我王震早就死在缅北那片破地方了。”
这个答案出乎林轩意料。
“你跟我父亲一起去过缅北？”
“不止去过。”王震眼神飘远，像是回到某个遥远的时空，“二十年前，我跟你父亲、王天龙还有另外两个人，五个人组成一支队伍，接了个任务——去缅北的原始森林里寻找一座古墓。”
林轩瞳孔收缩。
古墓？
他父亲是古玩商人，怎么会跟盗墓扯上关系？
王震继续说：“那座墓来头很大，据说是南诏国某位巫王的陵寝。墓里藏着无数宝物，还有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九转还魂丹。”
“雇主许诺，只要找到墓穴，每人能分到一百万美金。”
“那时候一百万美金是什么概念？足够普通人几辈子花不完！”
王震说到这里，苦笑一声：“我们五个都是亡命之徒，为了钱什么都敢干。就这么进了缅北那片鬼地方。”
林轩问：“然后呢？”
“然后？”王震脸色变得难看，“然后我们全他妈的栽了！”
“那座墓根本就是个陷阱！墓里机关重重，毒虫遍地，我们刚进去两天，队伍里就死了一个人。”
“剩下四个人想往外撤，结果发现来时的路全变了，怎么都走不出去。”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深入。”
王震说到这里，右手不自觉地摸向左肩：“第五天，我中了墓里的毒箭，箭头上涂着剧毒。毒性发作，整条左臂都黑了，人昏迷不醒。”
“那时候王天龙提议把我扔下，说带着个累赘大家都得死。”
“是你父亲林正海坚决反对。他一个人背着我走了三天三夜，硬是把我带出了墓穴。”
林轩听得心潮起伏。
原来父亲当年有过这样的经历。
王震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出来之后，你父亲又花大价钱找来缅北最好的医生给我解毒。足足治了半个月，我才捡回一条命。”
“所以……”他盯住林轩，“我这条命是你父亲救的！”
客厅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林轩缓缓开口：“既然我父亲救过你，为什么王天龙说玉佩在你这里？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王震脸色一沉。
“玉佩的事情很复杂。”他斟酌半天才说，“那次任务虽然失败，但我们还是从墓里带出来几件东西。其中就包括那块玉佩。”
“玉佩本来在你父亲手里。”
“可是……”王震顿了顿，“后来出了点意外，玉佩落到了我手上。”
林轩追问：“什么意外？”
“这个……”王震明显在隐瞒什么，“时间太久，我记不清了。反正玉佩现在确实不在我这里。”
“你在撒谎。”林轩直视王震的眼睛。
王震被看得心里发毛。
这小子的眼神怎么跟他父亲那么像？
当年林正海也是这样，一眼就能看穿别人在想什么。
“行！”王震一咬牙，“我实话告诉你。玉佩原本在我这里没错，但三个月前被人偷走了！”
“被谁偷走的？”
“不知道。”王震摇头，“那天晚上我这里突然停电，等电来了，保险箱已经被撬开，玉佩不见了。”
“我查过监控，但什么都没拍到。那个贼的手法极其高明，连我养的藏獒都没发现。”
林轩皱眉。
这么说来，玉佩的下落又断了？
“等等。”他突然想到什么，“王天龙怎么知道玉佩在你这里？你们之间……”
王震苦笑：“因为当年从墓里出来后，我们五个人约定，谁也不能独吞宝物。那块玉佩就由我保管。”
“王天龙一直记着这件事，隔三差五就派人来打探。”
“我估计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玉佩丢了，所以故意骗你来试探我。”
林轩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那当年从墓里出来的五个人，现在都还活着吗？”
王震脸色变了。
“死了三个。”他声音压得很低，“除了在墓里死的那个，出来后又死了两个。”
“怎么死的？”
“一个死于车祸，一个死于心脏病。”王震盯着林轩，“还有一个……就是你父亲林正海。”
林轩猛地站起来：“我父亲是病死的！”
“是吗？”王震冷笑，“你确定？”
“你什么意思？”林轩眼中杀机毕露。
王震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你父亲死前半个月，曾经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他说他发现了玉佩的秘密，还说有人在追杀他。”
“我劝他赶紧躲起来，但他说来不及了。”
“再后来，我就听说他死了。”
轰！
林轩脑子里像炸开一道惊雷。
父亲不是病死的？
是被人杀害的？！
“你为什么不早说？！”他冲上去一把揪住王震的衣领。
王震身后的保镖立刻举枪。
但王震再次摆手制止：“因为当时我也自身难保！你以为我躲到这个孤岛上来是享福吗？我是在逃命！”
“什么？”
“那块玉佩有古怪。”王震压低声音，“凡是接触过它的人，都会遭遇不幸。要么暴毙，要么神秘失踪。”
“你父亲死后，我就知道下一个目标可能是我。所以我直接把玉佩藏起来，搬到这座岛上，切断跟外界的一切联系。”
“可即便这样，还是被人找上门，把玉佩偷走了。”
林轩松开手，脑子里乱成一团。
玉佩有问题。
父亲被追杀。
王震逃到岛上。
这一切到底指向什么？
“那另外活着的那个人呢？”林轩突然问。
王震一愣：“什么？”
“你说当年五个人，死了三个，你是一个，我父亲是一个，还有王天龙。”林轩眯起眼睛，“总共才四个人。第五个人是谁？”
王震脸色铁青。
他沉默很久，才吐出三个字：“我不知道。”
“你还在撒谎！”
“我真的不知道！”王震声音都有些颤抖，“因为当年从墓里出来的时候，只剩下四个人。可是……可是我总觉得还有第五个人。”
“但每次想去回忆，脑子里就一片空白。”
“就好像……就好像有人把我的记忆抹掉了一部分。”
林轩倒吸一口气。
这太诡异了！
人的记忆怎么可能被抹掉？
除非……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催眠！
“你被人催眠过？”
王震浑身一震，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因为只有催眠能做到这一点。”林轩心跳加速，“而且催眠你的人手段极其高明，不仅封锁了你的记忆，还植入了假的记忆。”
“草！”王震一拳砸在桌上，茶杯摔得粉碎，“难怪我这么多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林轩脑子飞速运转。
如果王震真的被催眠过，那催眠他的人肯定知道所有真相。
而这个人……
很可能就是第五个从墓里活着出来的人！
“王天龙有没有可能被催眠过？”林轩问。
“应该没有。”王震摇头，“那老狐狸比谁都精。而且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他的记忆应该没问题。”
“那就奇怪了。”林轩皱眉，“为什么只催眠你一个人？”
“可能……”王震想了想，“可能因为当年那块玉佩在我手里。那个人要封锁消息，自然要先对我下手。”
说得通！
林轩点点头，又问：“玉佩被偷之后，你有没有查出什么线索？”
“有一点。”王震招招手，一个保镖走过来，递上一个档案袋。
王震打开档案袋，掏出几张照片：“这是事发当晚附近海域的监控。你看这里。”
林轩接过照片。
照片上是一片漆黑的海面，只有远处一个模糊的黑影。
“那是什么？”
“一艘快艇。”王震指着照片说，“时间是凌晨三点半，正好是玉佩失窃后半小时。这艘快艇从我这座岛的东南方向离开，速度极快。”
“我派人追查过，但快艇开出十海里后就消失了，应该是换乘了其他船只。”
林轩盯着照片看了很久。
照片拍得很模糊，根本看不清快艇上有几个人。
但……
他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快艇尾部的水花形状有些奇特，呈现一种规则的波纹状。
这种波纹他见过！
在哪儿见过来着？
林轩闭上眼睛，努力回忆。
对了！
上次在海关查获的那批走私文物中，有一件青铜器的铭文记载了一种古代船只。
那种船的尾部装有特殊的导流板，在水面上行驶时会产生这种波纹！
而现代复原这种船只的……
只有一个组织！
林轩脑中灵光一闪，声音都变得有些急促：“海神会！”
王震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发出惊人的杀意：“你说什么？”
“复原那种古船导流技术的，只有海神会。”林轩将照片放在桌上，指着那片规则的波纹，“这种波纹我在文物资料里见过，现代能做到这一点的组织，只有他们。”
“草！”王震一脚踢翻椅子，“果然是那帮王八蛋！”
林轩心跳加速。
海神会，这个名字他不陌生。
这是一个活跃在东南沿海的神秘组织，表面上是古船文化研究协会，实际上专门从事海外文物走私。
他们手段极其隐蔽，背后有强大的保护伞。
就连白语嫣提起这个组织时，都说很难查。
“看来偷玉佩的人，背后就是海神会。”林轩沉声道。
“不仅如此。”王震走到窗边，背对着林轩，声音透着几分沙哑，“我现在怀疑，当年催眠我的人，也是海神会的。”
这个推论让林轩浑身发寒。
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海神会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他们偷走王天龙陵墓的资料，催眠知情者封锁消息，甚至还安排人混进当年的盗墓队伍……
这得多大的手笔？
“王老板，我有个问题。”林轩盯着王震的背影，“海神会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座墓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花二十年时间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