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仓库之后,维茵斯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一脚狠狠地踹在门上。
“混蛋!!”
维茵斯不顾形象地大骂着。
“师父您可真是外围最强的守护者啊!身体真是够结实啊!连龙的东西都吃得进去吗!”
他砸着用来装材料的木箱,发泄着被杉再次“背叛”的怒火。
“畜生!”
“我又没有阻止你们交往!口口声声说着珍惜,你就是这么珍惜的吗!你这头蠢龙到底明不明白精灵族的身体有多脆弱!”
他将手中的药包摔在墙上,怒斥着对克罗利赫的不满。
“可恶!”
“稍微被针扎一下都要捂着脖子喊疼,这都裂开了,师父你就一点都不知道疼了吗!”
“我对你做什么都会被嫌弃,但是别人哪怕弄疼你,你都是喜欢的吗!”
存放药液的玻璃器皿和陶罐被砸碎,药液飞溅得到处都是,诉说他无处宣泄的嫉妒。
“你还知道把里面弄干净!那你怎么不顺便把身上全部都弄干净!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为什么要让我闻到那个的味道!?”
“老东西你的消化还挺好!肚子平平地回来了,没有被龙做成奶油泡芙回来刺激我,我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维茵斯一下下地捶打着墙壁和地面,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难过还是在愤怒,他只觉得自己心乱如麻,无法靠自己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他感觉得到自己的理智尚在,但不多。
商品也好,家具也好,材料也好,被砸毁,被焚烧,被因为愤怒而溢出的魔力毁坏。但是他忍住了,没有将这一切发泄在杉的身上,也没有因为“与自己无关的人”的感情,而且破坏那与克罗利赫之间所谓的友谊。
“混蛋师父!你到底要让我动摇到什么程度才肯善罢甘休!”
“既然你那么喜欢克罗利赫,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是回来向我炫耀吗?炫耀你哪怕是离开了圣地依然能够活得很幸福吗?”
“还是来嘲笑我?嘲笑离开圣地吃尽苦头的我仍然无法得到的‘安稳’,你轻而易举就能获得?”
“哈,哈哈,哈哈哈!你该不会是还觉得我是需要被你保护的幼崽,所以以爸爸妈妈的身份来接我这个‘孩子’回家吧?”
“我已经长大了啊师父,你为什么不肯认可我,为什么要一直否定我的成长。”
维茵斯抱着肩膀,无力地靠着墙滑坐在地。
经过这无能狂怒般的发泄之后,他才稍微觉得冷静了下来。
然而看着这满地狼藉,维茵斯喃喃道:
“你本可以不再回来的。”
“你如果和克罗利赫一起,直接去了龙岛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追过去的。”
“大概会回到冒险者行会,跟行会的大家们一起,庆祝一下我终于摆脱了与圣地内最后一丝联系了。”
“但是你还是回来了。”
“你放弃了能够放过彼此的唯一机会。”
“师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在你明白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选择权了之前,我会好好地‘伺候’你的。”
维茵斯站起身,眼中的愤怒已经消失,变得无神,目光停留在如同杉的眼睛般金黄的灯光上。
“根据那群精灵的命令而进行的,寻找并带回叛逆徒弟的游戏已经结束了。去他x的圣地的意志!让那些东西见鬼去吧!今后我会让你清楚,在外面,我才是‘主人’。”
想到这些,维茵斯感觉自己心里已经没有那么烦躁了,但想到杉的样子,依旧会感觉非常不痛快。
他有些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因为杉的事情而发这么大脾气,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但是,有一件事情是明确的,杉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维茵斯走到没有被完全破坏的柜子前,仔细翻找着还能够使用的东西。
在“占有”杉之前,维茵斯打算先将杉身上的那些与其他人的“联系”,全部抹除。
“师父说过,我是他唯一的徒弟,说过他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我,那师父他,就理所应当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师父的身上,他的里里外外,都只能有我的味道。”
“伤痕也好,愉悦的证明也好,一切标记只有我可以给予师父。”
“感情也好,身体也好,灵魂也好,全部都只能因为我而触动。”
维茵斯一边念念叨叨,一边将他亲手制作的各种药剂,整齐地码在被他卸下来的还能够装东西的抽屉中。
等抽屉已经被塞得满到再也装不下之后,他才步履蹒跚般地,抱着这堆药剂,向浴室走去。
等到再次回到浴室时,就见到之前忘记关掉的水早已溢出浴缸,杉也不知道何时已经侧滑倒下,躺在地上,又恰巧阻挡了溢出的水流向下水道。
杉银白色的长发浸泡在地面上的积水之中,整个人看上去都湿漉漉的,积水都快要淹到杉的口鼻。
整个人像是雨季中失去了巢穴的雏鸟一样,可怜又脆弱。
又像是搁浅了的人鱼一样,美丽又落魄。
维茵斯关掉了水,抬脚踩向杉的肩膀,将杉翻了过来平躺并稍微推开。
失去了阻挡,积水很快便消了下去。
维茵斯看向已经变湿了的门口,庆幸道:“幸好我的门槛修得够高,才没有没出去。”
然后又看向还好好活着的杉:“不过,师父你还真是幸运啊,摔倒了却没有口鼻朝下直接被积水溺死在这里。”
说罢,维茵斯扯着杉的头发,将杉从地面上拉起,让他回到之前靠墙坐着时的样子。
随后闻了闻自己的手,眉毛立刻拧在了一起。
“之前没有注意到,你的头发上怎么会有一股龙的口水味?脏死了,你们两个到底玩了什么奇怪的花样?”
“呵,该不会克罗利赫其实不是一头黑龙,而是一头黑牛妖怪?把你的头发当成草来嚼了一遍吧?”
“毕竟师父您,身上一直有一股很好闻的森林中的味道。”
“要不是不可能吃到屁股上去,我都要怀疑难不成我是误会了你们,其实克罗利赫是想吃掉您来着。”
维茵斯抬手拽过垂在一边的花洒,将坏掉的部分直接摘掉丢在一旁,拿着水管直接将还没有调节好温度的水,淋在杉的身上。
“之前是不是也发生过类似的场景?”
“师父您还真是大方呢。将身体随便给别人看不说,还让你所讨厌的陌生人类帮你洗澡。”
“这么一说,帕托克也看到了啊,之前你们出城做任务,回来之后你身上很浓郁的帕托克的味道,你所讲的过程中没有这部分内容,你们在城外做了什么?嗯?醒来之后给我说说看吧,没节操的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