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裂开的瞬间，秦放就感觉体内有两股东西撞上了。
一股是混沌神格，从他成为深海主宰那天起就盘踞在胸口，像一块烧红的铁。另一股更虚，像是从观众那边飘过来的影子，带着打赏数据的热度，贴在他意识边缘——打赏之神虚影。
现在这两股力量不听使唤了，一个想往外冲，一个想往里缩，全挤在血管里跑。
他膝盖一弯，差点跪下，硬是用麦克风法杖撑住身体。法杖插进岩缝，震出一圈波纹，底下喷出的热流顺着金属杆往上爬。
“行，你不让我站稳是吧？”秦放咬牙，“那咱们一起导走点能量。”
他把系统后台调出来，手指在虚空中划了几下，强行打开一条通道，把部分溢出的神力顺着地脉送进深海岩层。皮肤表面泛起一层细密的金光，像是电流在皮下乱窜。
弹幕还在刷。
“主播脸怎么紫了？”
“这不像要封神，像要触电。”
“建议立刻下播去医院。”
秦放没空回，脑子里全是数据流的杂音。耳朵里嗡嗡响，眼前闪过一堆乱码画面：有人在拍桌子骂他骗钱，有人截图他的直播说他是精神病，还有人发帖分析他是不是AI生成的假主播。
这些负面情绪，全被转化成了黑针，顺着信号往他身上扎。
他知道这是认知污染，也明白再这么下去，不是被自己体内的力量炸死，就是被观众的怨念活活耗干。
“系统！”他在心里吼，“给我稳住！”
【骚操作 detected，能量充能中——】
提示音响了，但这次拖得特别长，像是卡顿的音频。
秦放猛地想到什么，切断了一段直播信号。画面黑了三秒，弹幕立刻炸锅。
“断了！”
“主播出事了！”
“我刚充的火箭还没到账啊！”
这一下，观众打赏量骤降，系统自动进入节能模式。原本狂暴的能量开始回收，身体外那层金光慢慢收进皮肤。
他喘了口气，睁开眼。
祭坛四周的星神遗骸还躺着，但地面多了几道新裂痕，像是刚才那一波冲击波震出来的。
“看来不能一直开着直播。”他低声说，“得找个平衡点。”
正想着，远处传来破水声。
墨鳞从黑暗中游来，半人半蛇的身体在微光下显得冷峻。她手里握着一枚发光鳞片，应该是汐月派来的联络信物。
“你疯了吗？还在这种地方待着？”她声音很急，“刚才整个深海都在震荡，鱼人族的预言池都裂了！”
秦放抬起手，示意她别靠近：“别过来，我现在不稳定。”
墨鳞停下，皱眉看着他周身浮动的光晕：“你到底吸收了什么？”
“不是吸收。”秦放苦笑，“是它们自己找上门的。一个是我体内的混沌神格，一个是……呃，你们可以理解为‘观众集体意志的投影’。”
墨鳞愣了下：“所以你现在是半神加网红？”
“准确说是‘靠整活变强的半神主播’。”秦放活动了下手腕，“不过现在问题来了——这两个玩意儿合不到一块去。”
话音刚落，胸口又是一阵抽搐。
他闷哼一声，单膝落地，额头冒汗。体内的力量再次躁动，这次是从脚底往上翻涌，每跳一次心跳，周围空间就轻轻抖一下。
墨鳞脸色变了：“你这样会把整个祭坛撑爆的！”
“我知道。”秦放咬牙，“所以我得试试能不能控制它。”
他闭上眼，回忆起自己最早在地球直播的日子。那时候为了流量，他穿着荧光绿背心，在马桶上跳自创的“搋子舞”，一边跳一边喊：“这波操作直接封神！”
荒诞到没人信他是认真的。
但现在，他需要的就是这种荒诞感。
“系统底层协议……激活条件是反套路行为对吧？”他在心里默念，“那我现在最反套路的事是什么？”
答案出来了。
他猛地睁开眼，对着空气大喊：“家人们！现在开启限时抽奖！只要打出‘我要当神’，就有机会获得本尊亲笔签名的星神遗骨碎片！限量九块，先到先得！”
说完，他还真从背包里掏出一块黑色骨头，在镜头前晃了晃。
弹幕瞬间爆炸。
“哈哈哈”刷屏速度直接拉满，礼物火箭一艘接一艘飞起，连沉寂多年的土豪Id都冒了出来。
【骚操作 detected，能量充能中——】
【骚操作 detected，能量充能中——】
【骚操作 detected，能量充能中——】
三声提示接连响起。
秦放感觉到体内的冲突减弱了。混沌神格不再横冲直撞，打赏之神虚影也开始稳定下来。两者之间的对抗变成了某种同步震动，像两个节拍器慢慢对上了频率。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
一团半透明的能量缓缓升起，形状像一只发光的水母，缓缓 pulsing，随着他的呼吸收缩扩张。
“成功了？”墨鳞盯着那团光，不敢靠近。
“初步融合。”秦放点头，“但这玩意儿还不听话。”
他试着控制那团水母状能量向前飘，结果刚动一下，一股余波扫过地面，直接把墨鳞掀飞出去。
她人在空中就甩出尾巴缠住石柱，勉强稳住身形，但嘴角已经渗出血丝。
“你管这叫初步？”她擦掉血，“刚才那一击够劈碎一座山！”
“我不是故意的。”秦放赶紧收回能量，“这就像新手第一次开机甲，踩油门太狠了。”
墨鳞喘着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她的鳞片边缘残留了一抹金色纹路，像是被什么力量擦过留下的痕迹。
她没说话，但眼神变了。
秦放察觉到她的异样：“你还好吧？”
“没事。”她摇头，“就是……有点奇怪。我刚才飞出去的时候，脑子里闪了一下你的直播画面。”
“哪一段？”
“你啃敌人盾牌那次，说那是祖传铁板烧。”
秦放咧嘴：“经典名场面。”
墨鳞没笑，反而往后退了半步：“你现在的状态，已经会影响旁观者了。”
秦放沉默。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不再是单纯的个体，而是一个正在成型的“场域”。只要靠近他，就会被卷入他的规则。
就像真正的星神。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团荧光水母，轻声说：“我还不能完全掌控它，但至少……我能感觉到它在听我说话。”
墨鳞扶着石柱站起来：“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继续在这儿试招？”
“不然呢？”秦放耸肩，“总不能回岛上开直播卖能量饮料吧。”
他正说着，忽然眉头一皱。
识海里，那个打赏之神虚影又出现了。
“你只是容器。”声音冰冷，“他们会崇拜你，也会抛弃你。你什么都不是。”
同时，混沌神格也在低吼，想要吞噬他的意识，让他变成纯粹的力量载体。
内外夹击。
秦放没慌。他反而笑了。
“你说我是容器？”他对着虚空说，“可你们忘了，我才是那个每天跳广场舞、啃盾牌、卖遗骨的人。”
他再次启动系统，调出后台界面，在意识深处构建出一座微型浮空岛模型。左边放上系统面板，右边摆上观众席位，中间站着一个穿荧光绿背心的小人。
象征性的仪式完成了。
两股力量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找到了位置。
短暂的平衡达成。
他睁开眼，呼吸平稳，周身悬浮着那只荧光水母，随呼吸微微起伏。
墨鳞站在远处，看着他。
“你现在……算是觉醒了吗？”
秦放没回答。
他抬起手，指向祭坛中央的一具星神遗骸。
那只水母缓缓飘过去，轻轻落在遗骸胸口的神格印记上。
印记亮了一下。
紧接着，整个祭坛的地面开始发出微弱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