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油火锅仍在咕嘟冒泡，天宇听着胡一菲的话，心里那块积压多年的石头仿佛终于松动了些，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强烈的情绪翻涌——那些没说出口的愧疚、未曾传达的关心，像被打翻的调料盘，在心里搅成一团复杂的滋味。他怕再聊下去，眼泪会忍不住掉下来，慌忙拿起筷子，夹起碗里那块凝结了红油的羊肉，假装要吃的样子。
刚把羊肉凑到嘴边，他忽然“嘶”了一声，猛地放下筷子，用手背蹭了蹭嘴角，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不是羞涩的红，而是带着点狼狈的潮红。
“怎么了？”胡一菲立刻察觉到不对，往前探了探身，“烫到了？”
天宇摆了摆手，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沙哑，抬手揉了揉脸颊，语气急促起来：“不是……好像有点不对劲。”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那里确实泛起了细密的小红点，“可能是……吃辣过敏了。”
这话一出，桌上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他脖子上。胡一菲凑近看了看，果然看到一片淡淡的红疹，虽然不严重，但确实像是过敏的症状。她立刻站起身：“怎么回事？你以前吃辣不是没事吗？”
天宇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脸上却装出慌乱的样子，拿起桌上的水杯猛喝了两口，顺着话头往下说：“可能是今天这锅底太辣了，加上刚才情绪有点激动，身体一时没扛住……”他边说边往门口退了半步，“我先去趟药店买支药膏，免得待会儿更严重。”
“我陪你去！”美嘉立刻站起来，她本来就心细，见天宇脸色发红，赶紧拿起包，“正好我知道附近有家24小时药店，快走吧。”
胡一菲皱着眉，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天宇脖子上的红疹和他略显狼狈的样子，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那你们快去快回，路上小心。对了，买完药别吃辛辣了，我给你留着清汤锅的食材。”
“好，谢谢一菲姐。”天宇几乎是逃也似的跟着美嘉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悄悄用余光瞥了眼胡一菲，见她没再追问李明的事，心里悬着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走出单元楼，晚风吹在脸上，带着点凉意，天宇脖子上的红疹似乎淡了些。美嘉一边走一边念叨：“你也真是的，不能吃辣就别硬撑啊，刚才看你吃了好几口红油锅里的菜呢……”
天宇含糊地应着，心里却在盘算——刚才那红疹其实是前几天过敏还没完全消退的痕迹，被他借着情绪激动的由头顺势提了出来，总算暂时躲过了关于李明的追问。他不是不想说，只是那些埋在心底的话，像泡在辣油里的花椒，一碰就麻得人说不出话，还没准备好全盘托出。
“天宇，你看，那家药店就在前面。”美嘉指着不远处亮着灯的店铺说。
天宇点点头，加快了脚步。走在路灯下，他看着自己被拉长的影子，轻轻叹了口气——这场用过敏换来的“喘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但至少此刻，他终于能暂时从那些汹涌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喘口气了。
药店的灯光亮得有些刺眼，天宇站在货架前挑药膏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胡一菲发来的消息：“药膏买温和点的，别用激素类的。过敏好了再跟你好好聊聊，跑不掉的。”
天宇看着屏幕，无奈地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敲了两个字：“好的。”他知道，这场关于李明的对话，只是暂时按下了暂停键，终究还是要面对的。但至少现在，他有了一点缓冲的时间，可以慢慢整理那些被搅乱的心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