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曜归序,银色符文烙印额间,与眉心的罡曜土黄、胸口的生曜翠绿、右臂的炎曜赤金、丹田的寂曜混沌,五道印记交相辉映,构成一个更加玄奥繁复、仿佛蕴含宇宙生灭轮回至理的法则循环。磅礴的五曜本源之力在李铮体内奔腾流转,滋养着他因连番激战而损耗的道基与神魂,更赋予他一种执掌部分宇宙权柄的浩瀚之感。
然而,李铮心中并无半分沉浸于力量提升的喜悦。五曜共鸣的刹那,那股源自“宇曜”的、微弱到了极致、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断绝的求救波动,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从那种掌控力量的迷醉中惊醒!
“归墟边缘·万界裂隙……”
一个仅仅是名讳便足以让诸天万界大能闻之色变的绝地信息,伴随着宇曜那濒临崩毁的哀鸣,清晰地映入李铮识海。那是连时空概念都近乎被磨灭、一切存在根基都在不断坍缩湮灭的终极虚无地带,是宇宙的伤口,是万法的坟墓!
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来不及仔细体悟五曜归位带来的种种玄妙变化,李铮周身五色光华骤然收敛,凝聚于指尖,对着身前那刚刚稳定下来的时序虚空,猛地一划!
“五曜轮转,辟易万法,虚空……开路!”
嗤啦——!
一道边缘流淌着五色霞光、内部却是一片绝对虚无的裂痕,被硬生生撕开!裂痕之外,并非熟悉的星空,而是一片光怪陆离、仿佛由无数破碎镜面与扭曲光影构成的、充满了“拒绝”与“湮灭”意蕴的混乱地带!仅仅是裂痕开启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针对一切“存在”本身的剥离与消解之力便汹涌而来,试图将这“通道”与开启者一同抹去!
李铮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强行维持通道稳定对他亦是巨大的负担。他不敢耽搁,身形化作一道融合了五曜特性的混沌流光,义无反顾地投入了那道极不稳定的裂痕之中!
天旋地转,万象崩离的感觉再次袭来,但这一次,远比进入时序迷城时更加猛烈、更加彻底!仿佛整个“存在”的概念都在被撕扯、被否定。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甚至连“我”这个意识,都在这极致的虚无冲刷下变得模糊不清。
唯有体内五曜印记散发出灼热的光芒,寂曜的“终焉”意蕴对抗着外界的湮灭,罡曜的“恒定”锚定着自我的认知,炎曜的“焚尽”灼烧着侵入的虚无,生曜的“创生”维系着意识的活力,辰曜的“时序”则强行在无序中维系着一丝感知的连贯。五曜之力,在这连存在都成疑问的绝境中,成为了李铮唯一的灯塔与方舟。
不知在这绝对的“无”中漂流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当那种意识都要涣散的极致压力骤然一轻时,李铮“感觉”自己终于穿透了那层隔绝内外的壁垒,抵达了目的地。
然而,眼前并非预想中的、拥有实体的绝地景象。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不断崩塌又重组的“背景”之中。这里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没有稳定意义上的空间与时间。只有无数纵横交错、不断断裂又勉强弥合的“空间褶皱”,以及如同沸水般翻滚、生灭的“维度涟漪”。一些区域的空间结构薄如蝉翼,透过它们,能隐约看到后方那令人心悸的、连光线与概念都能吞噬的“归墟本体”;而另一些区域,空间则扭曲蜷缩成无法理解的复杂结构,仿佛随时会彻底内爆,将一切卷入奇点。
这里,便是万界裂隙!宇宙空间结构最为脆弱、最为混乱的疮痍之地!宇曜,那维系诸天万界空间稳定的基石,便是在这片连存在都难以维持的区域深处,濒临崩毁!
李铮悬浮于一片相对“平静”的空间褶皱之上,五曜之力在周身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光膜,艰难地抵御着无处不在的空间撕裂与维度侵蚀。他的神识在这里几乎完全失效,只能依靠五曜对宇曜那一点微弱的、同源的本源感应,如同在狂风暴雨中倾听一根针落地的声音,缓慢而艰难地辨别着方向。
他尝试向前“移动”,但这在裂隙中是一种极其危险且难以定义的行为。他必须时刻调整自身所处的空间坐标与维度层面,避开那些致命的“结构断层”与“归墟吸盘”,每一步都如同在万丈悬崖的钢丝上行走,需要消耗巨大的心神与力量。
途中,他见到了这片绝地特有的“景象”。有完全由破碎空间碎片凝聚而成的、无形无质却锋利无匹的“空间刃风暴”;有能随机将物体传送到裂隙任意角落、甚至直接抛入归墟的“维度漩涡”;更有一些由纯粹“虚无”与“寂灭”意蕴孕育出的、没有固定形态、专门吞噬“存在”概念的诡异阴影生物。
这些存在,任何一样放到外界,都足以引发一场浩劫。李铮凭借着五曜之力,尤其是寂曜对“无”的克制,以及罡曜对“结构”的稳固,险之又险地一次次避开或化解危机。但他的力量消耗速度极快,五曜光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得黯淡。
越往感应中的源头靠近,周围的空间环境就越是恶劣。空间褶皱如同破碎的玻璃,层层叠叠,折射出光怪陆离、毫无逻辑的扭曲景象。维度涟漪变得异常狂暴,时而将他拉入二维平面,时而又抛向更高的维度,若非辰曜之力强行维系着他自身时间线的稳定,他早已在这种维度变幻中迷失自我。
终于,在穿越了一片由无数空间碎片组成的、如同亿万利刃旋转的“绞杀回廊”后,李铮抵达了感应的尽头。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神剧震。
那并非一个具体的位置,而是一个巨大的、不断向内坍缩的“空间奇点”!奇点的核心,是一团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不断明灭的银白色光晕,那光晕的形态,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由无数复杂几何结构与空间道纹构成的、不断碎裂又勉强重组的“立方体”虚影——那便是宇曜的本体显化!
然而,此刻这个“空间立方体”的状况,糟糕到了极点。其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的漆黑裂痕,那些裂痕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蔓延、加深,从中渗出粘稠的、散发着“终结”、“崩坏”、“虚无”意蕴的黑暗物质。这些黑暗物质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宇曜的结构,加速其崩解。更有无数条完全由“空间断层”与“维度塌陷”力量构成的、无形的锁链,从四面八方的虚无中伸出,死死缠绕、拉扯着宇曜,要将这最后的空间基石,彻底拖入归墟的怀抱!
宇曜的波动,已经微弱到了如同风中残烛,其传递出的,不再是求救,而是一种近乎放弃的、濒死前的悲鸣与不甘。它维系的空间结构正在大片大片地崩塌,连带着这片万界裂隙,都处于彻底湮灭的边缘!
而在这坍缩奇点的最外围,虚空之中,悬浮着三道模糊的身影。
它们并非实体,而是由高度凝聚的“空间寂灭”法则与黑渊意志结合而成的投影!一道身影如同不断扩散的“虚无之环”,所过之处,空间结构无声湮灭;一道身影如同蠕动的“维度癌瘤”,不断污染、扭曲着周遭的维度稳定性;最后一道身影,则完全是一个“存在抹消点”,散发着令五曜之光都为之摇曳的恐怖气息!
这三道投影,其实力,赫然都达到了合道境的边缘!它们便是黑渊侵蚀宇曜、加速万界裂隙崩塌的直接执行者!
李铮的到来,立刻引起了它们的注意。三道冰冷、空洞、充满了毁灭欲望的“目光”,瞬间跨越混乱的空间,锁定了他。
“阻碍……清除……”
“空间……终将归于……虚无……”
“存在……是……谬误……”
断断续续、亵渎一切的意念,直接轰入李铮的识海,引动他周身空间剧烈震荡,五曜光膜明灭不定!
没有丝毫交流的余地,唯有你死我活的存续之争!
那“虚无之环”率先发动,环状波纹扩散,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字迹,彻底消失,化为绝对的“无”,向着李铮蔓延而来!
那“维度癌瘤”则喷吐出粘稠的、能污染空间本源的黑暗流质,扭曲着李铮所处的维度,试图将他放逐或分解。
而那“存在抹消点”,则散发出无形的吸力,并非针对能量或物质,而是针对李铮“存在”这个概念本身,要将他从宇宙中彻底“删除”!
面对这三尊堪比合道、执掌空间终焉的恐怖存在,李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甚至远超面对魔树与时之孽灵之时!这是关乎宇宙空间结构存续的终极一战!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五色光华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烧起来,体内五曜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交融!
“寂曜,寂灭亦是空间之终!”
“罡曜,恒定方为空间之基!”
“炎曜,焚尽空间之秽!”
“生曜,延续空间之存!”
“辰曜,时空一体,定序空间之流!”
“五曜合一,涅盘……定宇!”
轰——!
一股仿佛开天辟地、重定地水火风的磅礴伟力,自李铮体内轰然爆发!五色光华彻底交融,化作一道混沌色的、却又仿佛蕴含着世间一切色彩与可能的宏大光柱,以他为中心,悍然撞向了那席卷而来的空间终焉之力!
光柱所及,那抹消空间的“虚无之环”波纹被强行定住、中和;那污染维度的“癌瘤”流质被灼烧、净化;那抹消存在的恐怖吸力,在这蕴含着“创生”与“恒定”的涅盘伟力面前,也首次遇到了无法轻易“删除”的顽强存在!
李铮立于光柱核心,周身道袍猎猎作响,发丝狂舞,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显然支撑这五曜合一的终极之力对他负担极大。但他眼神锐利如亘古神兵,死死锁定那三道黑渊投影,以及其后那濒临崩毁的宇曜核心。
存续之争,就在此刻!他必须在这股力量耗尽前,斩灭投影,稳住宇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