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水被泼在宫女的身上。
人清醒过来，身侧站着随时注意她情况的嬷嬷和太监。
潮声发问，下达最后的通牒：“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是谁让你对许良梯下手的。”
说完后，她拍拍手。
又有三十来个人被带进来。
潮声道：“你父母兄长侄子被藏起来，可你家其余人都在，若你不开口，谋害皇嗣，当诛九族。”
“你眼前这些人，甚至还有更多的人，都将因为你们一家被砍头。”
被带来的人的嘴都被堵上。只发出呜呜的气息。
看向宫女，眼里的处于绝望之下的求生展现的淋漓尽致。
眼泪在脸上横流，甚至有人对着宫女磕起头来。
宫女看了一眼后，眼泪也从眼里流出来，只是和血混合到一起。
疼痛伴随着她每一刻。
她没有办法的。
一旦说出来，她全家都要丧命的。
从别人看上她，找到她，她没有活路，可是她太蠢笨。
想着活着，不想被灭口，于是答应做事。
可没想到这些贵人找不到她家，便找她叔伯，姨姑之家。
她没办法，没办法，救不了她们。
现在若是开口，全家死，这些人怕这会事后被灭口。
她就不该贪图活着。
若是贵人找到她的一刻，她意外去世。
那也许家人也都没事了。
只是死她一个人。
她爬着向前方走去，走到亲人跟前。
“对不起，对不起。”
嘴里道歉，目光却在看守她亲人的侍卫身上，因为他们的刀都拔出来的。
骨子里生出一股劲来，她冲了出去，脖子抹在刀刃上，鲜血散了一地。
潮声：“叫太医，救人。”
这可是唯一的缺口。
宫女被带下去，她的亲人跪下磕头，向着高坐之人。
姒徽音从未看过他们。
只是低头，剥橘子。
皇后心情不大好，没想到没看住人，她挥手，眼里闪过厌烦。
那些人被拖下去。
他们的命看宫女的，宫女活下来，他们才可能活下来。
大殿里再次恢复安静。
等潮声进来。
对着皇后摇头，救不活了。
皇后眼眸中一丝抽皮剥骨的恨意闪过，这天下谁有实力让宫女不敢开口，谁有实力藏起她家人，还能不被太子一系找到人所在。
再排除跟她们姜家利益相关的人。
大概也只剩下一人。
她闭上眼眸，消化心中怒气。
潮声安静的站立在一旁。
等到皇后恢复往日的平静，她才问道：“娘娘，那宫女的家人如何处置？”
皇后的恨意尚且在，有些人不能处置，可有些人能。
就算不是幕后之人，也不无辜。
“诛杀其三族。”
温和的语气仿若是说出春天一般的话，谁知却是冬日的冰花。
寒冷冻人。
姒徽音抬头看向皇后，她漫不经心道：“娘娘，或许有更好的法子。”
皇后目光看向她：“什么法子？”
姒徽音：“既然线索已经断了，那再找其他线索便是。”
“他们就是引蛇出洞的诱饵。”
至于能不能活下去，要看他们自己的运气。
自己已经帮他们争取到道别的时间，甚至有活下去的希望。
皇后眼眸低垂，对着潮声吩咐道：“按贵妃的办法去做。”
潮声：“是，娘娘。”
她离开后，姒徽音看向皇后，征求她的意见：“皇后娘娘，云烟既然暴露了身份，那我便把她带回翊坤宫了。”
留着也没用，还是带走的好。
皇后倒是大方：“可以，带走便是。”
“只是希望妹妹以后不要再往本宫这里放人了。”
姒徽音没有不好意思，这不是皇宫的常规操作吗！
“好啊，你都对我防备上了，我也不讨人嫌。”
这话说的她很委屈。
皇后呵呵：“是你把细作放到本宫这里，监视本宫。”
虽然不知道你脑子怎么自爆，但放人进来是不对的。
姒徽音：“哪里值得细作之说，我就是关心您，怕您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出事，还不告诉我。”
你病重？太子病重？
总要提前知道的。
“那本宫还要谢你？”皇后眉毛一动，丹凤眼微微上挑，眼里尽是无语。
倒也不必，姒徽音心想。
“不用。”她摆手：“您肯信我就好。”
“既然事情解决，那太子妃，皇后，我就告退。”
她话一说完，人倒是利索，带着人立即走出坤宁宫。
太子妃看着去的人背影，对着皇后道：“母后，贵妃与传说中似乎略有不同。”
至少和曾经的贵妃不一样。
谁家证明自己的清白，自爆细作啊，她没见过。
皇后：“不必管她，至少林家和姜家现在是同盟，倒也不必一直防着他们下黑手，陛下的五皇子没有倒下之前。”
“我和贵妃，林家和姜家是不会对彼此出手的。”
一旦五皇子落败，那么林姜两家会立刻刀剑相向，一决胜负。
“你照顾好许良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出问题。”皇后幽幽的说出这句话。
那是她们一脉的希望。
太子妃低头道：“是，母后。”
傍晚。
成国公府。
正堂。
不似往日一般安静，里面是人的吵吵闹闹，甚至东西摔碎的声音。
成国公和江氏是被请来主持公道的。
世子夫妇也在。
除此之外，只剩下来告状的林二爷一家。
林二爷站在大哥跟前，诉说着自家的苦楚：“大哥，你不知道，若明被人说成什么样子。”
“什么“不会下蛋的公鸡”，“在皇宫外的太监”等，我听着都想要立即动手打人。“
他一文官，正儿八经的考进朝堂的，素日里最喜欢以和为贵。
最厌烦武将的打打杀杀。
可今日，他都差点和人动手。
可见，却是生气极了。
林若明听到父亲说起这些称呼，脸红脖子粗的，手上缠着的裹帘都要被他紧紧握着的手劲再次崩开。
林二夫人在一旁牢牢的拉住他，心里也在咒骂那些四六不分的人。
她儿子只是没办法让人怀孕，又不是真的太监。
再说了她孙子都有了，旁人替她担心什么，一个个的瞎操心。
就是为了看她们的笑话。
成国公等人说完，问道：“可查出是谁在背后散播的？”
林二爷就是没查出来，才来告状的。
若是查出来，就该准备报复人的。
“没有，大哥，但是我怀疑是姜家人。”
至于五皇子，他也怀疑，但是那是皇子，他还不起手。
成国公瞧他一脸憔悴安慰道：“或许不是姜家人，这传出去对他们家没好处。”
“老二，我知道，若明受委屈了，你要冷静，将来我会记着他的。”
林二爷：“......”
他不想忍。
“大哥，那要是被我查出是姜家人传的？”
能动手不？
成国公：“你要是真查出来，那可能是背后的人故意给你的证据，想要我们两家翻脸。”
他真心劝着。
真不可能是姜家，有脑子就该想明白。
但也可能他不是当事人和当事人的爹娘，不然就像二弟一样上头。
他也没办法。
和姜家关系不能撕破。
世子心中叹气，但也来安慰人。
他拉着林若明的手坐下来，并对着一旁的林二夫人道：“二婶也坐吧。”
“三弟，你现在的情绪越激动，越让幕后算计你的人得意，你越是轻松，才是代表他们算计失败。”
“你已经有子嗣传承，这对你来说，就不能当回事。”
“咱家现在已经是旁人眼中钉，你该做的是和我一起努力为林家更上一层楼，而不是整日买酒喝醉。”
“等我们查出真正的幕后传播者，到时候交给你处置，一切都会好的。”
“只要咱家更上一层楼，谁还会整日在乎你的这点小事。”
世子也是苦口婆心，他这弟弟还真是有一身好武力值，也得用。
不能眼睁睁看着人颓废。
林若明抬眼看去，劝人的哥，哭脸的爹，伤心的娘，对他可惜的大伯大伯母。
想着，还有家中妻儿老小对他的小心翼翼。
他道：“我可以暂时忍下去，但将来我要报复，你们不能阻拦，无论对方是谁。”
他要承诺。
众人说这么多，劝他，不就是不能和姜家撕破脸，也不能和五皇子讨要公道。
毕竟明面上害他的太傅家的人已经身故。
可这主意是谁出的，谁亲自做的，都要一一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