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一旦下达，冰冷的机器便开始悄然运转。
顾承宇坐在顾氏集团顶楼的办公室里，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待处理文件，他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却照不进他心底的阴霾。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躁。
既期待得到关于沈言之的信息，又害怕听到任何证实他内心深处恐惧的消息——害怕听到林薇和沈言之真的旧情复燃，害怕听到他们之间有着他无法企及的亲密。
这种矛盾的心理，像两只手在撕扯着他的心脏。
内线电话响起，是秘书提醒他十分钟后有一个重要会议。
他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他是顾承宇，是顾氏集团的掌舵人，不能因为私人感情而影响公司的运作。
然而，会议过程中，他的思绪还是不受控制地飘远。
当市场部总监正在汇报季度数据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加密信息悄无声息地传入。
是那个侦探发来的。
顾承宇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立刻点开查看。但他用强大的自制力压制住了这股冲动，只是指尖微微收紧，面上依旧维持着倾听的姿态，只有紧抿的唇线泄露了他一丝不寻常。
会议一结束，他几乎是立刻起身，大步流星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反手锁上了门。
隔绝了外界的干扰，他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那条信息。
信息内容很简短，附带着几张像素不高的照片。
“沈言之，国外知名建筑设计所‘穹顶’合伙人之一，业内风评良好，无显着不良记录。此次回国，表面理由是开拓国内市场，但其注册的新公司‘言薇建筑’资金来源复杂，与境外某资本有间接关联，动机有待深查。”
“林小姐今日行程：上午九点至公司，下午三点与‘星辉科技’负责人会面，六点返回公寓，未与沈言之有明面接触。”
照片是远距离拍摄的，一张是沈言之与人交谈的侧影，另一张是林薇下车走入公寓大楼的背影，看起来都有些模糊不清。
顾承宇的视线死死盯在“言薇建筑”这四个字上。
言薇……沈言之的林薇？
一股暴戾的情绪瞬间冲上头顶，让他几乎想要砸碎眼前的手机。
他强忍着怒火，继续往下看。当看到林薇今日并未与沈言之接触时，他紧绷的神经才略微松弛了一瞬，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无力感席卷。
即使她没有见他，那个男人依旧无孔不入地存在于他们的生活里，甚至用这种方式，宣告着他对林薇的所有权妄想！
而他自己呢？
他像个卑劣的窥视者，躲在暗处，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试图获取关于她的一切。
一种强烈的自我厌恶感涌上心头。
他关掉信息，将手机丢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他走到窗前，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人群。他拥有令人艳羡的财富和权势，此刻却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
用这种方式获取的“安全感”，虚假得如同泡沫，一触即破。
他知道自己走在一条危险的钢丝上，一旦被林薇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嫉妒和恐惧，如同两只无形的手，推着他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他需要更多信息，需要知道沈言之下一步要做什么，需要确保林薇不会被他所谓的“温柔”和“旧情”蒙蔽。
他拿起手机，回复了两个字：“继续。”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他仿佛听到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是他好不容易才在林薇心中建立起的、本就脆弱的信任基石，正在被他亲手敲出一道更深的裂痕。
办公室内，阳光正好，他却感到刺骨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