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办公室内，乔欣正抱着一摞刚打印好的文件走进来。她看到林薇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而办公桌上，手机屏幕还亮着，隐约可见与周奕阳的对话框。
“老板，这是你要的张氏集团近三年所有关联交易的初步分析报告。”乔欣将文件放在桌上，声音放轻了些。
林薇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自持。“放那儿吧。”她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目光落在那些文件上，随口问了一句，“周奕阳那边……你之前有听他提起过张氏资金链的问题吗？”
乔欣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推了推眼镜，语气如常地吐槽：“他？他那个脑子里除了跑车和怎么约你吃饭，还能装得下什么？估计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从他那些酒肉朋友那儿听来的吧。”
她说得自然，仿佛对此事一无所知，甚至带着惯有的对周奕阳的嫌弃。
林薇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问，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这次，他确实是立了功。”
乔欣暗自松了口气，嘴上却继续道：“功劳是功劳，但老板你可别因此就对他另眼相看，他那个人，给点阳光就灿烂，麻烦得很。”
林薇闻言，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但很快又抿成一条直线。“我知道。”她拿起那份分析报告，开始翻阅，显然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乔欣安静地退到一旁，处理着其他的日常工作，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瞥向林薇。她看到林薇虽然专注于文件，但偶尔会微微走神，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桌面，显然还在消化周奕阳带来的情报，以及……思考着如何应对与顾承宇之间那突然变得微妙的气氛。
作为林薇最亲近的闺蜜和下属，乔欣太了解她了。 林薇对周奕阳，或许有了一丝刮目相看，但距离动心，还差得远。真正让她心绪不宁的，恐怕是顾承宇那毫不掩饰的、因周奕阳而产生的情绪波动。
那个男人，终于也开始有危机感了吗？ 乔欣在心里默默想着。她乐见于这种变化。只有竞争，才能让那个习惯了掌控一切的顾承宇，学会如何真正去尊重和珍惜一个人。
至于周奕阳……
乔欣的思绪飘到了几天前。她“无意”在和周奕阳对接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时，“随口”抱怨了一句张氏最近动作诡异，资金流向成谜，很可能走了见不得光的路子，还“不小心”说漏了某个地下钱庄小头目常去的场所。她了解周奕阳，他虽然看似不着调，但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儿，而且他那个圈子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说不定能挖出点什么。
她没指望他真的能拿到关键证据，只是想着给他一个方向，让他有点正事做，别整天来烦林薇。没想到，这小子这次居然这么争气。
看到他兴奋地跑来邀功，看到林薇因为他而得以破局，乔欣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这种感觉，与她帮林薇搞定一个难缠的客户，谈成一笔大生意时的成就感不同。更像是一种……看着自己悄悄浇灌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的欣慰。
但她绝不会承认这一点。尤其是在周奕阳面前。
那个笨蛋，还以为全是自己的本事呢。就让他这么以为好了。男人嘛，有时候需要一点盲目的自信和成就感。
只是……当他真的因为林薇的一句肯定而兴奋得像个小孩子时，当他开始为了林薇而去接触那些他以前嗤之以鼻的商业知识时，乔欣发现，自己心里除了欣慰，似乎还掺杂了一丝……极淡极淡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涩意。
他所有的努力和改变，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这个认知，像一根细小的刺，藏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平时不觉得，偶尔触碰，便会带来一阵微不可查的刺痛。
她甩甩头，将这点不该有的情绪抛诸脑后。现在最重要的是帮林薇打赢这场仗。 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拿起内线电话，开始协调技术部门，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激烈攻防战做准备。她的声音冷静、专业、高效，仿佛刚才那些纷乱的思绪，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