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驱散室内的昏暗时，林薇依旧保持着站在窗前的姿势，只是脸上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彻夜未眠的倦容。
门铃响起。
能在这个时间，不经过管家通报直接上到她公寓门口的，只有乔欣。
林薇揉了揉眉心，走过去开了门。
乔欣提着还冒着热气的早餐走进来，看到她眼下的青黑和依旧穿着昨晚那身礼服的样子，丝毫不意外。
“看来，昨晚的‘天台会谈’内容很劲爆？”乔欣将早餐放在餐桌上，语气带着她特有的、带着关心的调侃。
林薇走到餐桌旁坐下，没有动早餐，只是端起乔欣倒好的黑咖啡，喝了一大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他说他爱我。”林薇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平静地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乔欣动作一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化为了然。“顾承宇？他终于说出口了？”
林薇抬眼看她：“你似乎不意外？”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乔欣在她对面坐下，拿起一个包子，“从他开始改变策略，玩什么‘以退为进’、‘恰好出现’的把戏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不像顾承宇纯粹猎食者的风格。”
她咬了一口包子，继续分析：“尤其是这次联手对付张氏，他看着你的眼神……啧，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以前是‘我要得到你’，现在是‘我怕失去你’。”
林薇沉默地喝着咖啡。
乔欣看着她，放下包子，语气认真了几分：“所以，你现在怎么想？心乱了？”
林薇没有否认。在乔欣面前，她无需完全伪装。
“他说的很真诚。”她顿了顿，补充道，“至少，看起来是。”
“然后呢？”乔欣追问，“你相信他？”
“我不知道。”林薇坦白了自己的迷茫，“信任他的风险太高。一步踏错，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乔欣点点头，表示理解。作为一路陪着林薇从谷底爬上来的战友，她太清楚林薇身上背负了多少，也太明白“信任”这两个字对林薇而言有多沉重。
“老板，我问你个问题。”乔欣看着她，“抛开所有顾虑，只问你的本心。当他站在你面前，说爱的是现在的你时……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林薇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紧。
是什么感觉？
是冰层被敲击的震动，是死水被投入石子的涟漪，是……一丝连她自己都害怕去触碰的，微弱的悸动。
她无法欺骗自己的本能反应。
乔欣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叹了口气。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换个角度想。”乔欣说道，“顾承宇他爱的，或许正是你如今这副他无法完全征服的样子。”
林薇抬眸。
“你想想，他顾承宇是什么人？天之骄子，商界帝王，想要什么得不到？偏偏在你这里，他一次次碰壁，一次次算盘落空。你越是不屈，越是强大，就越是打破他对女性和对感情的固有认知。”
乔欣分析得条理清晰：“他从你身上，看到了与他势均力敌的灵魂，看到了他无法掌控的光芒。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对他这种人来说，最初是挑衅，是愤怒，但久而久之，或许就变质成了欣赏，乃至……爱慕。”
“他爱的，是你强大的灵魂，是你征服他的过程，而不是他征服你的结果。”乔欣一针见血地总结。
林薇怔住了。
乔欣的话，像另一把钥匙，为她打开了理解顾承宇情感的另一个视角。
不是怜悯，不是对过去的怀念，而是对现在这个强大的她的……倾慕。
是因为她征服了他，所以他才会“爱”上她？
这个认知，让她混乱的心绪，似乎找到了一丝落点。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份感情的基础，并非建立在她的脆弱之上，而是建立在她的强大之上。
这似乎……更符合他们之间的逻辑。
也更让她，能够稍微……安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