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西华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发出的巨响如同丧钟，敲在苏清婉的心上。火光骤亮，映照出周围森然的刀剑和侍卫冰冷的脸庞。
萧夜宸自火光中踱步而出，玄色龙袍在夜风中微动，嘴角噙着一抹冰冷而玩味的笑意，仿佛欣赏着一场精心策划的戏剧的高潮。
他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苏清婉身上，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和不容置疑的掌控。
“李妃，”他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那刻意拖长的语调充满了戏谑，“这深更半夜，打扮成这般模样，是要往哪里去啊？”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但随之涌起的，却是被戏耍、被围困的屈辱和一股破罐破摔的勇气。她知道，求饶示弱此刻已毫无意义。
站在她身旁的小摇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涕泪横流地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怂恿娘娘的！求陛下开恩，饶了娘娘吧！”
苏清婉却没有跪。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直那套显得宽大滑稽的小太监服非但没有削弱她的气势，反而衬得她此刻昂着头的样子有种异样的倔强和决绝。
脸上的灰粉被擦去部分，露出底下苍白的肤色，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直直地迎上萧夜宸的目光。
“陛下，”她开口，声音因紧张而微哑，却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硬气，“不必为难小摇。此事皆是我一人主谋，与她无关。”
萧夜宸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此刻的镇定，眼中的玩味更深：“哦？爱妃这是承认了？承认欲要私自出宫，违逆圣意？”
“是！”苏清婉豁出去了，声音提高了几分，在这寂静的、被火把照得通明的宫门前显得格外突兀，“我从未想过要做陛下的妃子！”
此话一出，连周围跪着的侍卫和杂役都倒吸一口凉气，头埋得更低。小摇更是吓得几乎晕厥过去。
萧夜宸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眸光沉了下去，变得危险起来。
苏清婉却不管不顾，继续说了下去，
仿佛要将积压已久的心里话全部倾泻而出：“那日大殿之上，从天而降，非我所愿！砸中陛下，更非我所愿！陛下强留我在宫中，册封为妃，又何曾问过我的意愿？”
“我李 冬 梅，”她不变脸的指着自己眼神灼灼，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骄傲，
“来自何处，陛下心知肚明！我们个时代的女子，与男子一样，可以读书明理，可以行万里路，我更想做的，是能施展所学、于国于民有益的臣子，而非困于这四方宫墙之内、终日只知争宠献媚的妃妾！”
她单跪在地，却不是乞求饶恕的姿势，而是挺直了脊背，行了一个她仅知的、不伦不类的抱拳礼，
仰头看着面色已然铁青的萧夜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求陛下成全！放我离开！若陛下觉得我尚有几分才智，我愿以布衣之身，为陛下献策，为景国效力，但求一个自由身！而非困于此地，做一个连出门都要陛下恩准的笼中雀！”这是她唯一想到的办法了，
空气死寂。
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小摇压抑的啜泣声。
所有人都被婉妃这石破天惊的话语吓傻了。
萧夜宸盯着跪在地上却脊背挺得笔直、眼中燃烧着灼热光芒的女人，
感觉更有意思了，她竟敢如此直白地鄙弃他给予的妃位，向往那虚无缥缈的“自由”？甚至妄想和男子一样做“臣子”？
半晌，他忽然发出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呵，”他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目光如同在看一个异想天开的傻子，“自由？布衣之身？为朕献策？”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帝王的冰冷与嘲讽：“爱妃，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朕的朝堂之上，只有男子为臣，从无女子立于前的道理！祖宗家法，礼制纲常，岂容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置喙？！你想做臣子？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苏清婉的心上。
“至于放你离开？”萧夜宸弯下腰，指尖再次用力捏住她的下巴，
迫使她承受他目光中的寒意与讥诮，“朕再说最后一次，你是朕的，从你砸入朕怀中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包括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都属于朕！”
“留在宫里，做朕的妃子，是你唯一的出路和价值。收起你不切实际的妄想！”
他猛地甩开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小摇。
“将这背主的贱婢，”他指向小摇，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拖下去，杖50板。
苏清婉猛地抬头，“不要伤害她，一切都是我指示的，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她扑过去想抓住萧夜宸的衣角，却被侍卫毫不留情地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