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香炉轻燃，龙椅之上，皇帝端坐如常，目光沉稳，仿佛昨日那番惊雷般的言论未曾扰动他分毫。百官列班而立，气氛却比往日凝重许多，尤其几位年高德劭的老臣，眉头紧锁，神色不善。
“世子昨日所言‘女子亦可参政’之事，不知今日是否仍要陈奏？”礼部尚书李慎言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又夹杂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赫连轩缓步出列，红袍猎猎，神情从容：“回禀圣上，微臣今日正是为此事而来。”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一阵骚动。
“大胆！”御史中丞赵元礼拍案而起，须发皆张，“自古纲常有序，男女有别，女子若涉政事，岂非颠倒乾坤？此举若开先河，天下必乱！”
赫连轩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赵大人莫要危言耸听。女子干政之祸，多为外戚宦官作祟，与女子本身何干？南宫璃帮我破敌、查奸、安民，那才智谋略，在座的好多人都比不上。我就想问问，谁敢说她没资格参与国事？”
赵元礼一时语塞，却被另一名老臣接话道：“世子所言虽有理，然此等大事，岂能由一人定夺？若真要改革，也当循祖制，徐徐图之。”
“正该如此。”兵部侍郎王允缓缓点头，“此事牵涉太广，不宜轻举妄动。”
赫连轩目光一扫，见王允言语虽中立，眼神却时不时飘向李慎言方向，心中已有计较。他轻轻一笑，朗声道：“王大人，当年你在边关驻守时，曾因女将林氏献策，才得以守住雁门关，可有此事？”
王允脸色一变，赶紧稳住神，说道：“确有此事，不过……”
“不过什么？”赫连轩步步紧逼，“要不是林氏熟悉地形，还精通粮草调度，你恐怕早就被敌军给围了。所以说，女子的才能可不是瞎说的。我今天提的这个改革，就是想让她们有机会把本事使出来，别老憋在闺阁里。”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沉默。
李慎言终于按捺不住，冷哼一声：“世子口口声声以才论人，却不知这世上并非人人皆如南宫璃。若放任女子从政，势必有人借机攀附权贵，扰乱朝纲。”
他说完，袖子里好像故意又好像不是故意地露出一角密信，隐隐约约能看到个‘赫’字。
赫连轩眼角余光瞥见，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露声色：“李大人此言，可是担心有人借题发挥？那不如让我亲自监管试点，若有弊端，我愿首当其责。”
“你？”赵元礼讥讽一笑，“你一个世子，难道还能天天去管那些琐碎政务不成？”
“自然不能。”赫连轩淡淡一笑，“但我已命南宫璃设立‘女管事司’，专责家族内部政务、产业、情报等事务。三月为期，若成效显着，再报请朝廷推广。”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你竟已私下设立机构？！”李慎言怒不可遏，“世子此举，是擅权，还是藐视朝廷？”
“我只是在家族内部试行新政。”赫连轩语气平稳，“正如兵部练兵，户部理财，各司其职而已。若连自家之事都管不好，谈何治理天下？”
“你——！”李慎言气得手指颤抖，却一时找不到反驳之词。
就在此时，一名年轻官员突然出列，声音清亮：“微臣以为，世子所言颇具远见。女子若能参与政务，未必全无益处。且如今战乱频仍，人才紧缺，若能广纳贤才，何乐而不为？”
众人转头看去，却是工部员外郎沈清和，素来以文采着称，平日少言寡语，今日却一反常态，主动发言。
“沈大人此言差矣！”赵元礼厉声喝止，“你可知此举一旦施行，会引发多少动荡？世家子弟如何自处？男子尊严何存？”
沈清和不卑不亢：“若真有才干，男子何惧竞争？若无真本事，即便垄断权柄，也不过尸位素餐罢了。”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赵元礼怒极反笑：“好啊，原来你也站在世子那边！看来今日是非要动摇祖制不可了！”
“非也。”赫连轩淡淡一笑，“我只是想让盛元朝变得更强，而不是一味守旧。”
皇帝一直静观其变，此刻终于缓缓开口：“此事尚需斟酌，朕会再议。”
赫连轩躬身行礼：“微臣遵旨。”
退朝之后，赫连轩走出金銮殿，迎面便见南宫璃站在朱雀门外，一身淡蓝劲装随风轻扬，眉眼含笑。
“今日朝堂，果然热闹。”她轻声道。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反对吧？”赫连轩看着她，眼中透着几分疲惫。
“当然。”南宫璃轻抚幻影时空镜，镜面泛起微微光芒，“但他们越是激烈反对，越说明我们踩到了他们的痛处。”
“你说得对。”赫连轩点头，“不过，刚才那个沈清和倒是让人意外。”
“他是我暗影阁的人。”南宫璃微微一笑，“关键时刻，总得有几个帮手。”
赫连轩挑眉：“你连朝堂都渗透了？”
“只是几个关键点。”她眨眨眼，“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赫连轩摇头失笑：“你这丫头，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为了我们的未来嘛。”南宫璃靠在他肩上，低声道，“不过……刚才那位李尚书袖中的密信，你觉得是谁写的？”
赫连轩神色一凝：“我正想问你。”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远处，一只白鸽悄然飞起，消失在晨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