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世界，风暴肆虐。
这不是自然界的狂风，而是两股至高意志的死斗。
灰暗苍穹之上，一只巨大的猩红眼球高悬，状如即将坠世的魔星。
瞳孔骤缩，射出无数道暗红光束，交织成一张毁灭之网，绞杀下方那条金色龙影。
纯粹的精神碾压。
若换作寻常A级精神系异能者，此刻早已魂飞魄散，沦为虚空养分。
但林渊不同。
他是烛龙传人。
“吼——”
苍凉龙吟震碎漫天红光。
金色巨龙蜿蜒盘旋，鳞片燃烧着永不熄灭的黑炎。
【永夜】权柄具象化。
面对高高在上的“神之眼”，林渊没有敬畏，唯有怒火。
就是这东西。
这种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窥视王通二十年，折磨他二十年。
也是它，掩盖了当年的真相。
“给老子……碎！”
意识深处爆发怒吼。
金龙不再闪避，巨口怒张，径直咬向苍穹上的猩红眼球。
意志比拼，只看谁更狠，谁更疯。
滋滋滋——
精神世界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龙牙刺入眼球瞬间，林渊灵魂如坠岩浆。
一股混乱、邪恶、充满毁灭欲的意志顺着伤口倒灌入识海。
神佑会的精神污染。
“蝼蚁……竟敢……亵渎……”
宏大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惊怒。
“亵渎你大爷！”
林渊无视精神冲击。
有【万灵图录】加持，他的灵魂强度早已匪夷所思。
敢把神念伸进来，就别想收回去。
“吞噬！”
烛龙本能发动。
金影暴涨，黑炎顺着龙牙疯狂蔓延，将巨大眼球一口吞没。
这不是撕咬。
是掠夺。
是高维生物对低等存在的捕食。
“啊——”
虚空响起凄厉惨叫。
不可一世的猩红眼球在黑炎下剧烈颤抖，表面崩开无数裂纹。
流淌的符文崩溃，监视感烟消云散。
“砰！”
一声脆响，眼球彻底炸碎，化作漫天红点消散。
禁制，破。
迷雾被狂风吹散，周围景象扭曲重组，画面定格。
不再是碎片，而是高清连贯的记忆影像。
林渊视角急坠，附着于一人身上。
年轻时的王通。
他躲在实验室控制台后，浑身筛糠，死死抓着一本记录册。
耳边是刺耳警报与慌乱呼喊。
借着王通双眼，林渊看向实验室中央。
巨大光门前，伫立着两道身影。
林天河，叶红鱼。
这一次，不再是模糊录像，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辨。
父亲额头的细密汗珠，母亲眼中一闪而过的决绝。
“各项指标正常！”
林天河声音沉稳，不见丝毫惊慌。
“能量输出稳定。”
“红鱼，启动相位锁定。”
“收到。”
叶红鱼十指如飞，敲击指令。
“坐标校准完成。”
“封印之门展开……30%……50%……80%……”
林渊心跳骤停。
不对。
这与档案记载截然不同。
档案称实验因能量失控导致“神”之投影降临，父母为阻灾难牺牲。
但眼前画面显示，实验顺利至极。
光门未失控，正按程序构建一道坚不可摧的维度屏障。
父母并非制造灾难。
他们在打造一把锁。
一把将诡异生物彻底挡在现实之外的“锁”。
“成功了！”
叶红鱼难掩惊喜。
“天河，再过十秒封印固化。届时S级诡异也休想穿过此门！”
林天河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筹备三年，只为今朝。”
“系统上线，夏国至少能换五十年太平。”
然而。
就在距离成功仅一步之遥时。
异变突生。
灯光闪烁。
“滋——”
一声极细微的电流切断音，在嘈杂警报中微不足道。
但在林渊耳中，宛如惊雷。
主控屏幕瞬间黑了一半。
原本平稳的能量曲线如脱缰野马，冲破红线。
“警告！外部能源切断！”
“警告！稳定器离线！”
“相位力场崩溃！”
冰冷的电子音化作催命符。
“怎么回事？！”
林天河脸色剧变，扑向控制台。
“备用电源呢？”
“被人切断了！”
叶红鱼盯着面板，声音颤抖。
“物理切断总闸，炸毁备用线路。”
“这是蓄意破坏！”
林渊灵魂战栗。
不是意外。
是人为。
有人不想让这道“锁”建成。
有人希望“神”降临。
“是谁？”
王通惊恐四顾，目光锁定角落配电室。
门半开。
透过门缝，林渊看到一个背影。
身穿高级研究员制服的男人，手持液压剪，慢条斯理地剪断最后一根红线。
似察觉背后目光，那人微微侧身。
黑暗遮蔽面容。
但他抬手擦汗瞬间，袖口滑落。
手腕内侧，纹身显露。
黑色倒悬十字架，缠绕即死荆棘花。
荆棘之中，一只眼睛冷冷注视人间。
轰！
林渊脑海炸响惊雷。
神佑会。
最高阶徽章——【堕落神印】。
只有核心高层“大主教”才有资格纹刻的图案。
原来早在二十年前，神佑会便已渗透特事局核心，混成高级研究员。
男人剪断线路，转身没入黑暗通道。
侧身刹那，走廊应急灯微光扫过他的侧脸。
鹰钩鼻。
薄唇。
下巴上一道浅白伤疤。
林渊死死记住这张脸。
化成灰也认得。
这张脸，他在特事局总部荣誉墙上见过。
那是……
未等林渊看清名字。
“轰隆！”
巨响惊天。
失去稳定器压制，光门彻底失控。
血红光芒吞噬柔和蓝光，维度裂缝撕裂，无数触手狂涌而出。
“天河！门要炸了！”
叶红鱼绝望嘶喊。
“一旦爆炸，方圆百里夷为平地！京华将成死域！”
林天河转身。
他望向男人消失的方向，眼中恨意刻骨。
但他没追。
没时间了。
他看了一眼妻子，又看向手中银色手提箱。
最后一道保险。
唯一希望。
“只能用那个了。”
林天河声音平静得可怕。
“手动引爆核心，以灵力为引信，强行坍缩空间，堵门。”
叶红鱼红了眼眶，重重点头。
“好。”
“一起。”
画面定格在录像带最后一幕。
两人手牵手，义无反顾冲进即将爆炸的地狱之门。
以血肉之躯，为世界关上潘多拉魔盒。
画面如镜面破碎。
……
“呼——”
林渊猛然睁眼。
现实世界，水晶囚室。
他大口喘息，冷汗浸透衣衫。
胸口怒火如火山喷发，烧灼五脏六腑。
神佑会。
这才是真相。
父母非因实验失败而死。
是被谋杀。
被潜伏身边的叛徒，生生逼上绝路！
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指甲刺入掌心，鲜血滴落。
“我知道他是谁了……”
林渊嗓音沙哑如吞炭。
鹰钩鼻，下巴伤疤。
现任特事局副局长，主管后勤与装备实权人物——张道陵！
那个平日笑眯眯、嘘寒问暖，亲自颁发奖章的和蔼长辈。
竟是当年剪断线路的刽子手！
好。
很好。
林渊眼中闪过嗜血红光。
既知真名，血债便可清算。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刺耳警报响彻地下十八层。
柔和白光熄灭，猩红应急灯疯狂闪烁，令人心慌。
“怎么回事？”
林渊皱眉，运转灵力查探。
下一秒，脸色微变。
一股无色无味烟雾充斥囚室。
烟雾稀薄，肉眼难察。
若非拥有【万灵图录】，对能量物质极度敏感，根本无法发现。
有毒。
针对超凡者的剧毒。
体内灵力运转骤缓，如水流结冰，晦涩凝滞。
丹田灵力漩涡仿佛被无形胶水封死。
“咳……咳咳……”
身旁传来剧烈咳嗽。
林渊转头。
刚才还疯癫的王通，此刻痛苦捂着喉咙，蜷缩在地。
大量黑血涌出口鼻。
“林……林……”
王通艰难抬手，浑浊双眼竟恢复一丝清明。
回光返照。
禁制已破，毒气入体，生命走到尽头。
“小……小心……”
王通用尽最后力气，死死抓住林渊裤脚。
“他们……来……了……”
话音未落。
枯手无力垂落。
那双看尽二十年黑暗的眼睛，永远闭合。
死了。
唯一证人，真相大白瞬间，惨遭灭口。
林渊看着尸体，表情逐渐消失。
化作一片死寂冰冷。
他缓缓起身，望向囚室外幽深长廊。
既然证人死了。
那就只能找凶手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