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峥原本垂眸站在角落,一副安静等待主子发话的模样。
随着桑晚晚僵住,帐篷气氛安静。
他抬眸,视线几次扫过北斋的玉佩。
等到桑晚晚的视线盯着渐变结,其他人都跟着看过去。
祁峥攥紧的双手倏然松开,双眸绽放出震撼又无比惊喜,更多盈盈泪光。
呆呆看着桑晚晚侧面,直到她收回视线,紧抿唇,有些无所适从来回游移目光。
纪景之如今也是桑晚晚的自己人了。
又刚成为自己人,正是情谊正浓时,满心满眼都是桑晚晚。
也不顾其他人的目光,盯着她看不停。
察觉到她看了长公主玉佩上的渐变结,也跟着看了又看,指尖还来回比划着。
桑晚晚收回视线时,没有注意到祁峥的激动,倒是余光扫见了纪景之的指尖。
不由垂眸笑起来。
不等几人寒暄,帐篷外传来了喧闹声,戴邵元被几个小太监簇拥而进。
一眼看见坐着不少人,连带着长公主也在,依次行礼后。
又面容慈祥朝桑晚晚露出笑容,环顾四周颔首,“奴才前来告知诸位,一个时辰后启程,回京都。”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容拾柒,脸上笑容更甚,“陛下有旨意,请桑公公前往伴驾。”
桑晚晚尚未回应,北斋瞅了眼挤眉弄眼的祁峥,眼神散了散,才起身,气势十足说道,“倒是不曾想,父皇与我想到了一块。
劳烦元公公回去复命,此次围猎之事十分刺激有趣,我想让桑公公随我一驾马车,与我讲一讲围猎那退千军万马之事。”
戴邵元微微扬眉,片刻后露出和蔼笑容,恭敬回答,“喏,奴才这就回禀陛下。”
长公主朝他颔首致谢。
戴邵元朝旁边避开,连连摆手,“殿下备受陛下看中,不必跟老奴客气。诸位主子,稍微快些,莫要错过启程。”
其他人纷纷点头示意明白时,祁峥视线紧紧盯着桑晚晚,满眼激动。
北斋瞅了自家主子好几眼,目光游移片刻,看向容拾柒,“我瞧着,安国侯这些东西也收拾齐整了,桑公公想必也无需担忧这些琐碎事。
我想请桑公公前往我的帐篷,喝杯热茶,与我讲讲昨日的退敌之事。”
桑晚晚此刻也很迫切,想知道北斋玉佩上挂着的渐变结到底是哪里来的。
之前从来不曾见过。
她希望能再见齐徵,又不希望北斋是齐徵。
对一个男人而言,还有什么比当太监更屈辱呢?
桑晚晚没有注意到祁峥期待的视线。
毕竟记忆里的齐徵开朗阳光,不论面对什么困境,永远带着笑容。
祁峥却看着像在笑,眼底没有一丝笑意。
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仿佛经历过多,让内心毫无波澜般。
表面单纯,内心阴暗。
容拾柒好不容易看见桑晚晚,当然不想放人,眼底满是焦灼。
还没吐出一个字来。
纪景之开了口,“长公主若是想知道昨日的故事,本侯倒是……”
不等他说完,北斋视线扫来,带着些许不爽。
桑晚晚截住了纪景之的话头,“景之的行囊是否收拾好?先收拾行囊吧。我到长公主殿下帐篷内套碗热茶,不耽误什么。”
她这么说了。
纪景之不敢多说,余光瞅见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凌少瑄,撇开头,点了点。
北斋起身,侍从与太监们纷纷跟上。
祁峥走在最后,与桑晚晚并排,转头,眸光盈盈,又转开,竭力忍住泪意。
桑晚晚等待北斋进了帐篷,开门见山询问,“奴才之前不曾见殿下有这般别致的如意结。”
北斋在袖子里掏了掏,摸出一个渐变结递给她,视线扫过祁峥,“小安子说,这是他家乡祈福用的好彩头。
昨日那般惊险,他编了好几个赠与我们。
小安子担忧几位侯爷与你,也给你们编了这好彩头。
方才你不在,已赠送给几位侯爷,这是你的,现在赠与你。”
桑晚晚接过渐变结,黑色渐变成为墨绿色,上面编织出一个夜字。
她紧紧握住渐变结,看向祁峥,见他眸中闪烁着水光看过来,还有什么不明白。
桑晚晚与祁峥就这么无视他人对视起来。
北斋起身,朝其他人挥挥手,用手中绢帕抚过鬓角,“有些闷,随我走走,小安子在这里听听故事,稍后润色润色,说与我听。”
桑晚晚与祁峥一同恭敬行礼,“喏!”
等待帐篷帘被放下来,帐篷里微微黯淡了些。
祁峥轻轻喊,“晚星?”
桑晚晚瞬间热泪盈眶,唇颤着,不可置信看着他,“正阳?”
这是他们给彼此取的外号。
桑晚晚,被齐徵救回家,说着自己很万幸,能遇见他,仿佛在黑暗中看见了阳光。
于是,他们一个叫晚星,很万幸,一个叫正阳,永远当空照耀她。
祁峥听到这两个字,冲上来,一把抱住她,紧紧抱住,“晚星!晚星啊。真是你,是你!”
“哥哥。”
桑晚晚嘴里吐出这两个字,让祁峥俯在她肩头痛哭起来,“我还是,还是没能救下你吗?你为什么才来?”
“你怎么会认出我来?”
祁峥抽泣着,努力调节情绪,“我听说了,你永远不会力竭,一直战斗,毫发无损。
在这个世上,武功再高,也做不到,只有异能者可以。”
他边哭边带着鼻音说着,抬头泪眼婆娑盯着桑晚晚。
带着泪笑起来,“恰好,我听他们提起,桑夜有个妹妹叫桑晚。
我忍不住去想,你会不会变成了桑夜,你是不是有可能来找我了。
我来这里,日日夜夜都在期盼,你活着,可又怕你活得太孤单,希望你能来找我。
我盼了十四年,盼了十四年,整整十四年,终于又等到了你!”
桑晚晚原本竭力忍住情绪,此刻再也忍不住。
仿佛第一次被他救下时,抱住他嚎啕大哭,“没,没有,没有了你,我一个人,就一个人,孤零零过了好多,好多年。
每,每一天,都像在地狱里,哥哥,哥哥,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祁峥有些慌乱,单手捧起她的脸,轻柔擦着她的泪水,“是我的错,是我错,是我不够强,让你留下受苦。
是我的错,第一眼看见,竟然没有认出你来。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别哭了,你别哭了,哭的哥哥心都要碎了。
不哭,乖,不哭了,哥哥在呢,一直在。”
桑晚晚也抽泣着笑起来,“嗯,活生生的哥哥,我不是在做梦,对吗?”
祁峥又把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不是做梦,我们都不是做梦,我们在另一个世界活了。”
“哥哥,你,想做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