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平睁开眼，袖中木牌的温热仍未散去。昨夜那股游走经脉的力量已经消失，但丹田深处还残留着一丝异样的波动，像是被什么扫过之后留下的痕迹。他起身将木牌挂在腰侧，推门出去。
栖云院里已有几人聚集在石碑前，低声交谈。有人抬头看见他，目光停了一瞬，又迅速移开。没人说话，气氛比往日紧了些。
钟声响起时，徐岩从西屋走出来，脸色有些发白。“听说今天要开始同门比试。”他走近几步，声音压低，“早上巡值弟子传的话，所有外院新人必须到场，不得缺席。”
张继平点头，没多问。两人并肩走出院子，路上陆续有其他弟子加入，皆沉默前行。授法台方向今日不同，黑石仍在原地，但周围已拉起一圈淡青色光幕，呈环形展开，占地极广。数十根石柱自地面升起，彼此连接成阵，隐约可见符文流转其上。
人群被引导至光幕外围站定。一名执事模样的中年男子立于高台之上，手持玉册，目光扫过众人。
“九霄外门每季举行同门比试，旨在检验修行进度，激励精进。”他的声音平稳，却透着不容置疑，“本次比试限金丹初期至中期修为者参与，禁止杀伤性命，违者逐出山门。”
他抬手一挥，空中浮现三行大字：
【第一轮：抽签对战，胜者晋级】
【第二轮：三局两胜，限时半炷香】
【第三轮：擂台决胜，取前十名】
“安全结界已设，裁决由监考执事实时判定。”他合上玉册，“落败者若未受重创，可继续观战。现在，录入名册。”
一道光桥自高台延伸而下，直通人群前方。弟子们依次上前，将手掌覆于桥面浮出的玉印之上。轮到张继平时，玉印微微一震，随即亮起微光，一行小字浮现空中——“张继平，金丹中期，栖云院”。
他收回手，听见不远处有人轻声议论：“散修出身？这轮怕是难走远。”
没人回应，但几道视线扫了过来。
名单很快生成，张贴于光幕一侧。对阵表分列十组，首场比试即刻开始。
“第一组，林舟对赵沉。”执事宣读完毕，两人从人群中走出，跃入光幕内圈。
结界开启一道缺口，二人踏入后随即闭合。场中地面泛起纹路，形成圆形擂台，边缘刻有禁制符号。一声铜锣响，比试开始。
林舟先出手，掌风带火势直逼对方胸口。赵沉侧身避过，反手打出一道冰锥，被林舟以臂甲震碎。两人交手迅速，灵力碰撞激起气浪，却被结界稳稳压住，未外泄分毫。
不到十息，林舟一记横扫命中赵沉下盘，将其掀翻在地。执事抬手，结界开启，赵沉自行爬起，抱拳认输。
“胜者，林舟。”
第二组、第三组接连进行。有人速胜，也有人缠斗许久才分出胜负。第五场结束时，执事忽然念道：“第六组，张继平对周临。”
人群微动。张继平往前一步，走入光桥范围。对面走出一名身材瘦高的青年，面容冷峻，脚步落地无声。
两人相对而立，结界开启。
周临未等锣声落下便率先出手，指尖凝出三道锐气，破空而来。张继平侧身闪避，同时右手划弧，引动灵力成盾，挡下后续追击。
周临动作极快，攻势连绵不绝，每一招都直指要害，却又在触及前收力三分，显然严格遵守规则。张继平步步后退，借势调整呼吸节奏，体内灵流逐渐稳定。
第十三招，周临突然后撤，双手结印，地面骤然升起四根土刺，呈菱形包围张继平。下一瞬，其中一根猛然炸裂，碎片飞溅。
张继平旋身避让，同时察觉不对——真正的杀招藏在余波之中。果然，那碎裂的土块尚未落地，便化作一道灰影直扑面门。
他瞳孔微缩，左手疾抬，掌心凝聚一道压缩灵劲，正面迎上。
轰的一声闷响，灰影溃散，竟是由细沙凝成的幻形。而真正的攻击来自脚下——地面裂开，一只由岩石化成的手爪猛地探出，扣向脚踝。
张继平早有预判，右足一点地面腾空而起，同时双掌齐推，一道半月形气刃斩下，将石手从中劈断。
碎石落地，周临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对方能识破双重陷阱。
“你反应太快。”他低声道。
“你留了余地。”张继平回了一句。
周临不再多言，双手猛按地面。整个擂台震动起来，六根石柱拔地而起，围成内外两圈，将张继平困于中央。他站在外围，手指轻点，石柱随之移动，如同阵法运转。
观战者中有人低呼：“这是‘困龙阵’的简化版，靠地形压制对手。”
张继平站在阵心，感受着四周压迫而来的气息。石柱挪动间封锁了闪避路线，每一次移动都带动灵力扰动，干扰神识判断。
他闭眼一瞬，再睁时已锁定周临本体方位。
下一刻，他不做闪避，反而主动冲向最近一根石柱，掌心贴上表面符文，灵力逆向注入。
石柱剧烈震颤，符文闪烁不定。周临眉头一皱，急忙调转灵力稳住阵型，但就在这一刹那，张继平已借反冲之力腾跃而起，越过两根石柱，直逼其面前。
周临仓促举臂格挡，却被一掌震退三步，脚下踉跄。
执事抬手，铜锣再响。
“胜者，张继平。”
结界开启，张继平走出光幕，呼吸略重，但步伐稳健。围观弟子中有人投来诧异目光，先前那句“散修难走远”再无人提起。
第七组、第八组陆续结束。第九场比试中，一名弟子因灵力失控误伤对手，被执事当场叫停，罚出场地。第十场无人挑战，直接轮空。
首轮十战毕，胜者九人，一人轮空，共十人进入第二轮。
执事重新抽签，公布对阵。
“第一场，张继平对孙婉。”
一名女子从人群中走出，眉目清秀，手中握着一柄短剑。她看向张继平，轻轻点头。
张继平走上前，结界再次开启。
孙婉不出手，而是退至擂台边缘，将短剑横于胸前，剑尖朝下。她双手缓缓抬起，剑身忽然泛起水波般的纹路，随即一缕寒气自剑刃蔓延而出，在空中凝成三片冰蝶，悬浮不动。
张继平站在原地，没有贸然逼近。
冰蝶忽而散开，分成三角方位绕行，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化作三道残影，从不同角度袭来。
他侧身避过第一道，抬臂格开第二道，第三道却在接近瞬间突然爆裂，化作细密冰针铺天盖地洒下。
张继平双掌交错，灵力外放形成旋转屏障，将大部分冰针弹开。仍有数根擦过左肩，在衣袍上留下浅痕。
他趁势前冲，意图近身压制。但孙婉并不恋战，脚下踏出奇异步法，身形如雾般飘退，同时短剑轻挥，一道弧形冰刃贴地斩出。
张继平跃起避让，却发现那冰刃并未停下，反而在触碰到先前残留的寒气后猛然膨胀，化作一道冰墙封住去路。
观众中传来轻叹：“她这是把环境也当成了武器。”
张继平立于冰墙之外，盯着那层晶莹剔透的屏障。他知道，若强行突破会消耗过多灵力，给后续战斗带来隐患。
他后退两步，双手合拢于胸前，灵力缓缓压缩，形成一团旋转气旋。随后猛然推出。
气旋撞上冰墙，并未立刻破碎，而是贴附其上高速旋转，发出刺耳摩擦声。片刻后，冰墙中央出现裂纹，随即崩塌。
孙婉面色微变，正欲再召寒气，张继平已欺身而至。
他未出重手，仅以掌缘轻点其持剑手腕。孙婉手腕一麻，短剑脱手飞出。
执事抬手，铜锣声起。
“胜者，张继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