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炎谷深处,陨火洞。
与其说是山洞,不如说是一片被强行开辟在巨大陨星核心处的奇异空间。这里并非漆黑一片,反而弥漫着一种温和而恒久的暗红色光芒,空气灼热却并不燥烈,精纯无比的火属性能量几乎凝成实质,呼吸间都让人感觉斗气隐隐增长。洞内十分简洁,唯有中央一块平坦的巨石,火云老祖便盘坐其上,如同与这片空间融为一体。
萧炎步入洞中,对着巨石上的灰袍老者恭敬行礼:“晚辈萧炎,见过火云前辈。”
火云老祖缓缓睁开那双看似浑浊,实则洞彻世事的眼睛,目光落在萧炎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追忆。
“不必多礼。”他声音平和,指了指身前的地面,“坐吧。”
萧炎依言坐下,神色平静,不卑不亢。
“骨灵冷火……看到它,倒是让老夫想起了一些旧事。”火云老祖轻轻一叹,“当年药尘那小子,也曾来我焚炎谷求取一丝九龙雷罡火的子火用以炼药,便是凭借这骨灵冷火与老夫打了个赌,最后还真让他赢了去……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看向萧炎的目光柔和了些许:“他是个惊才绝艳的炼药奇才,可惜……终究是遭了小人暗算。你能继承他的衣钵,并将骨灵冷火运用至此,更在危难时护我焚炎谷血脉,于情于理,老夫都该谢你。”
“前辈与药尘尊者竟是旧识?”萧炎适当地表现出些许“惊讶”,随即黯然道,“晚辈能力有限,未能护得药尘尊者周全,实在惭愧。”
火云老祖摆了摆手:“往事已矣,非你之过。你能在那种情况下挺身而出,已是难得。更何况,你年纪轻轻,不仅炼药术达到了七品高阶,一身修为更是连老夫都有些看不透……药尘那小子,倒是找了个好传人。”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你于我焚炎谷有恩,天赋心性皆是上上之选。老夫观你,非池中之物,他日必化龙腾空。今日唤你前来,便是想送你一场造化。”
“造化?”萧炎心中微动。
火云老祖缓缓起身,走向洞窟深处的一面看似平平无奇、却隐隐与整个陨火洞气息相连的暗红色石壁。石壁之上,布满着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隐约可见一些模糊扭曲的古老纹路,却并非任何已知的文字或图案。
“此乃我焚炎谷立根之本,亦是最大的遗憾所在。”火云老祖抚摸着冰冷的石壁,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唏嘘与崇敬,“此壁,乃是我焚炎谷开山祖师——焚炎老祖坐化之地。”
“焚炎老祖?”萧炎目光一凝,这个名字,他并未听说过。
“你自然未曾听闻。”火云老祖叹道,“祖师所处的时代,太过久远,那是斗气大陆群雄并起、帝路未绝的辉煌岁月。他与当时名震大陆的萧族族长萧玄,乃是同一时代的顶尖强者!一身修为,通天彻地,尤以控火之术,堪称独步天下!”
萧玄!听到这个烙印在血脉深处的名字,萧炎心头猛地一震,但他面色不变,只是眼神中适当地流露出一丝对远古强者的敬畏与好奇,顺着话问道:“萧玄?可是那位传说中,远古八族之一萧族的族长,近乎触摸到斗帝之境的无上存在?” 他刻意用一种听闻传说、略带求证的语气。
火云老祖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感慨:“不错,正是那位惊才绝艳的萧玄。焚炎祖师,便是与萧玄同一时代的至强者!两人曾并肩闯荡大陆,探索远古遗迹,与当时已然开始活跃的魂族强者争锋!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他的声音带着向往:“据谷内最古老的典籍记载,祖师曾言,萧玄之才,冠绝当代,能引动世间万火之力,短时间内爆发出远超自身等级的恐怖实力!而祖师自身,则精研火焰本源,认为火乃文明之始,毁灭与新生之象征,其控火之术,已臻化境,能于细微处见真章,于狂暴中掌平衡。”
萧炎心中再次震动,没想到这位焚炎老祖不仅与萧玄先祖相识,竟还对天火三玄变如此了解!他自身便修习了由韩立指点、在原本萧族秘法基础上优化而来的加强版天火三玄变,深知其玄奥强大。此刻听闻先祖轶事与这门秘法的远古威名,不禁心驰神往,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倾听的姿态。
“祖师功参造化,晚年于此坐化,将其毕生对火焰法则的感悟,以及对一门自创的、他认为足以探寻火焰终极奥秘的绝世功法的传承,尽数烙印于此石壁之中。”火云老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苦涩,“然而,祖师留有遗训,此传承非有大机缘、大悟性、且与火焰本源极度契合者不可得,强求无用。他甚至曾笑言,或许唯有身负某种机缘者,方能引动其中真义。”
“千百年来,我焚炎谷历代先辈,包括老夫在内,皆曾无数次枯坐于此,试图感悟祖师遗留的传承,可惜……无一成功。”火云老祖摇头叹息,“正因失去了祖师的真正核心传承,我焚炎谷虽凭借九龙雷罡火依旧能位列一流势力,却再难重现祖师时代的辉煌,甚至逐渐没落。”
他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萧炎:“你灵魂力量异常强大凝练,更难得的是,你体内对火之一道的亲和力乃老夫平生仅见。或许……你便是祖师等待了千百年,那个能继承他衣钵,重现光辉的‘有缘人’。”
“老夫今日,便破例允许你在此石壁前参悟。能否有所得,便看你自身的造化了。”火云老祖郑重道。
萧炎看着那面古朴的石壁,心潮澎湃。一位与萧玄先祖同级别的强者留下的、直指火焰终极奥秘的传承?这机缘,堪称逆天!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对着火云老祖深深一拜:“前辈厚赐,萧炎铭记于心!无论成败,此情必报!”
火云老祖微微颔首:“去吧,静心感悟。老夫为你护法。”
萧炎不再犹豫,迈步走到石壁前,盘膝坐下。他收敛所有杂念,灵魂力量缓缓蔓延而出,小心翼翼地接触那面冰冷的石壁。同时,他谨慎地调动起骨灵冷火的气息,让其如同触角般,轻柔地探索着石壁的表面与那些模糊的纹路。
他不敢暴露自己融合多种异火的秘密,只是以最纯粹的、对火焰的感知力去沟通。他甚至下意识地,将自身对天火三玄变的深层理解,也作为一种对“火”的独特认知与底蕴,融入了这感悟的过程,但这过程极其内敛,外人难以察觉。
起初,石壁毫无反应,依旧如同亘古不变的死物,只有那冰冷的触感与岁月的气息传来。
但萧炎并不气馁,心神彻底沉静下来,仿佛要与这片古老的陨火洞融为一体。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外界,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对石壁纹路的追溯与对那可能存在着的、浩瀚火焰意境的追寻之中。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萧炎的意识几乎要与那石壁的冰冷同化时——
他体内那经过无数次淬炼、对火焰有着超乎常人亲和力的血脉与灵魂,似乎不经意间触动了一丝石壁深处沉寂了无数岁月的灵机。同时,他用来感知的骨灵冷火,其独特的极寒与炽烈共存的矛盾特性,仿佛成了某种契合点的引子……
“嗡!!”
整个陨火洞,猛然一震!
那面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暗红色石壁,骤然爆发出了璀璨夺目的光芒!壁上的古老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开始如同岩浆般缓缓流淌、重组!一股苍茫、浩瀚、仿佛源自天地初开时的火焰本源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被惊醒,轰然降临,将萧炎的身影彻底吞没!
火云老祖猛地睁开双眼,看着那光芒万丈的石壁以及被浓郁火焰法则包裹的萧炎,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与难以置信的激动,甚至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竟……竟然真的……引动了?!祖师遗留之物……千百年了……终于……终于显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