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通风管“咚”地响了一下。
江无涯的手指立刻从螺丝刀上移开，贴向腰间的塑料袋。饭桶的鼻孔喷出两股白气，耳朵朝上竖成直角。它没叫，但整个身子压低了，像一张拉满的弓。
“有东西在爬。”林小闪的声音很轻，电弧在她指尖跳了一下，“不是老鼠。”
陈卫生已经把纸鹤放了出去。三只白影无声滑向天花板角落，翅膀扇动频率几乎看不见。它们飞过通风口时，其中一只猛地一个急停，头朝下钻了进去。
下一秒，铁皮猪的警报灯亮了。
红光一闪，仓库方向传来金属撞击声。江无涯转身就走，战术袋里的工作证还在发烫，像是在催他快点。
他刚拐过走廊，就看见仓库顶棚破了个洞，灰扑扑的人影正从里面翻下来，手里举着一把泛蓝光的电磁枪。
“江无涯！”那人声音很稳，“周主任命令，回收抑制器！交出系统核心！”
江无涯停下脚步，眯眼打量对方。这人穿着维修工的衣服，但袖口露出一截联邦制式护腕。脸上很干净，连末日三年都没留下的疤都没有。
“你穿的是维修服，可味儿是洗衣房b3的霉味。”江无涯慢慢往后退了半步，“上周检修线路的那个‘技术员’，是你吧？”
对方没回答，枪口往前推了一寸。
江无涯右手悄悄拍了三下大腿。
咔——
仓库角落传来机械启动声。铁皮猪的磁悬浮盾正在展开，激光充能条开始发红。
但敌人反应更快。他一脚踢翻旁边的金属箱，借着烟雾往前冲，枪口直接对准江无涯胸口。
“别逼我用强的！”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横着撞进来。
赵铁柱的链条锯“哗啦”一声卡在叛徒脖子边，火星四溅。他整个人堵在门口，义肢嗡嗡作响，钢制保温杯从口袋里掉出来，滚了几圈。
“尝过零下五十度的链锯贴脖子吗？”赵铁柱冷笑，“比冰棍还凉。”
叛徒僵住，手没松枪。
江无涯趁机往侧边一闪，大喊：“饭桶！”
饭桶早就憋着劲了。它后腿一蹬，嘴巴张开，一块暗红色的能量块喷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啪！
能量块撞上电磁枪的护罩，静电引爆，炸出一团火球。叛徒被气浪掀得后退两步，枪脱手飞出。
“铁皮猪，盾！”
铁皮猪背部磁悬浮盾瞬间充能完毕，激光束轰出，推进式冲击波直接把人砸到墙上。那人撞得口鼻出血，滑坐在地。
江无涯几步冲上去，一脚踩住那把电磁枪。他蹲下身，盯着对方眼睛：“谁派你来的？”
那人嘴角抽搐，瞳孔突然失焦，像是信号断了。
“完蛋了。”赵铁柱收起链条锯，“被控了，说不了话。”
江无涯不废话，转头看向空中。三只卫生纸鹤正围着燃烧的衣物残片盘旋，其中一只俯冲而下，嘴里叼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方块。
他接过一看，屏幕还在亮。
【正在连接北极主机……加密频段：Ω-7】
“好家伙。”江无涯冷笑，“直播都还没开，你就送上门当反面教材？”
赵铁柱捡起保温杯拍了拍灰：“这人是从通风管进来的？咱们内部有人接应吧。”
“不止。”江无涯把通讯器塞进战术袋，“他能精准找到空间仓库的位置，说明布防图泄露了。”
赵铁柱脸色一沉：“我马上带人查夜班记录。”
江无涯点头，回头看了眼铁皮猪。机甲表面有些焦痕，是刚才爆炸波及的。他顺手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卷铜线，塞进铁皮猪背部接口。
“修一下。”他说，“明天还得用。”
赵铁柱看着他：“你还真要搞那个‘真相直播间’？”
“当然。”江无涯拧了拧螺丝刀，“谣言止于智者，但智者得先开口。”
“万一还有内鬼呢？”
“那就让他们继续演。”江无涯咧嘴一笑，“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清白人设。小时候偷吃张婶家泡面被抓现行，上周为了省盐跟你要辣条赌局，全都可以播。”
赵铁柱差点笑出声：“你还记得这事？”
“记得。”江无涯拍拍饭桶，“我还录了视频，存进系统仓库了。”
饭桶哼了一声，鼻子拱了拱他的腿。
远处传来脚步声，几个巡逻队员押着另一个穿维修服的人过来。那人双手被绑，低着头。
“这个在b3通风井被纸鹤发现的。”队员报告，“身上搜出同款通讯器。”
江无涯走过去，蹲下来看他脸。
是个年轻男人，眼神躲闪，手指不停抖。
“你是自愿的，还是被控制的？”江无涯问。
那人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不说也行。”江无涯站起来，“等陈卫生破解了这玩意的加密协议，咱们就能知道你们有多少人被种了记忆指令。”
赵铁柱下令：“关进地下隔离舱，加双岗。”
队员押人离开。江无涯站在原地，摸出工作证看了一眼。背面暗格里的铜钉还在，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林小闪这时候赶到了，头发还带着电火花：“通讯器能追踪信号源吗？”
“能。”江无涯把东西递给她，“交给陈卫生，优先级最高。”
“你不怕他们远程擦除数据？”
“怕。”江无涯笑了，“所以我让纸鹤撒了隐形粉。只要他们敢再派人进来，脚印就会发光。”
林小闪点点头，转身去送设备。
江无涯回到仓库，蹲在墙角，用螺丝刀撬开那台烧毁的终端外壳。主板上有个微型插槽，他把铜钉轻轻插进去。
滴的一声，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信号溯源完成：生活区b3 → 联邦伪装节点 → 北极主井口-2987m】
“果然。”江无涯自言自语，“周慕白这是要把咱们内部搅成筛子。”
他拔出铜钉，正准备收起来，忽然听见外面一阵骚动。
抬头看去，指挥厅方向亮起了灯。不少人影在窗后晃动，有的拿着锅碗瓢盆敲打，有的举着手电筒照天。
“他们在干嘛？”赵铁柱皱眉。
江无涯笑了笑：“等我开播呢。”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向工具台。那里放着一台老式扩音喇叭，是他昨天拆了三台收音机拼出来的。
“今晚八点。”他对赶来的童童说，“广场集合，第一期《破烂王真相直播间》正式上线。”
童童眼睛一亮：“我能当主持人吗？”
“不行。”江无涯把喇叭装上电池，“你负责递话筒，顺便盯着弹幕区有没有刷‘江哥是实验体’这种黑评。”
“那我要戴面具！”
“行。”江无涯调试音量，“给你找张快递员的脸套。”
童童欢呼一声跑开了。
赵铁柱看着他：“你真打算把所有事都说出来？包括你是怎么靠泡面猴换军火的？”
“当然。”江无涯按下测试键，喇叭发出刺啦一声，“我不但要说，还要放视频证据。比如某人为了女儿哮喘药，拿两车钢筋换三箱辣白菜泡面的事。”
赵铁柱脸一黑：“这不能播！”
“那就投个票。”江无涯打开纸鹤监控画面，“让居民选：播，还是不播？”
画面里，张婶正带着大妈团排练新编的“防间谍广场舞”，老吴头在检查净水管道，孩子们围在铁皮猪身边画画。
江无涯看着屏幕，低声说：“只要他们还愿意敲锅打盆等我开播，这个家就没散。”
他拿起螺丝刀，敲了敲喇叭。
“喂，测试，一、二、三。”
喇叭回荡着他的声音。
“各位观众，欢迎来到《破烂王真相直播间》，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江无涯。”
他顿了顿，咧嘴一笑。
“今天的第一条内容：我确实是个实验体，但我蹭过的泡面，也是真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