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讲机里的声音还在响，江无涯已经冲出了指挥中心。头顶的日光灯闪了一下，像是被酸雨泡坏了电路，但他没管。
“b3通道封锁，铁皮猪过去。”他一边跑一边回话，“我亲自看。”
泡面猴蹲在墙头，尾巴炸成了鸡毛掸子，爪子死死抠着锈铁网，不肯往下跳。它平时再胆大，现在也怕得直哆嗦。
江无涯抬头看了它一眼：“你不下去也行，上高处盯风向。”
泡面猴吱了一声，立刻窜上了通风口的铁架子，缩成一团，眼睛死死盯着西北方向。
饭桶从工坊门口慢悠悠走过来，嘴里还嚼着半颗螺丝钉，腮帮子一鼓一鼓。江无涯拍了拍它的脑袋：“兄弟，这趟脏活儿还得你上。”
饭桶哼了一声，用鼻子拱了拱他，像是在说：少废话，给泡面。
两人一兽顺着排水梯往下走。b3通道是避难所最底层的排污口，原本用来排雨水和生活废水，现在因为酸雨腐蚀，管道开始渗漏，墙体裂缝里不断滴下黄绿色的液体，落在地上嘶嘶冒烟。
江无涯戴着橡胶手套，手里拎着撬棍。饭桶走在前面，脂肪层厚得像穿了防化服，酸液滴在它背上直接滑下来，连毛都不伤。
通道深处传来敲击声——哒、哒、哒——不快不慢，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弹金属。
“不是丧尸。”江无涯低声说，“也不是机器。”
饭桶耳朵动了动，低吼一声，继续往前。
越往里走，空气越闷。墙壁上的荧光贴纸早就失效，手电筒照出去，只能看到漂浮的尘粒和湿漉漉的裂缝。地面堆满了废弃的过滤网和断裂的水管，踩上去咯吱作响。
突然，饭桶停下脚步，鼻孔猛张，獠牙微微外露。
前方拐角处，一堆废铁压着半截防护服，袖口上有个模糊编号：x-07-R。
江无涯蹲下，用手电照了照。防护服胸口插着一根断掉的输液管，地上有拖行痕迹，一直延伸到墙角。那人已经被压在金属残骸下面，只露出一只手，五指蜷曲，像是临死前抓过什么东西。
他慢慢靠近，饭桶挡在他身前，随时准备撞开障碍。
江无涯伸手掰开那只手，掌心攥着一块塑料片。上面用干涸的血写着三个字：
**疫苗在U盘**
他心跳猛地加快。
翻过尸体时，后腰夹缝里滑出一个东西——黑色U盘，边缘沾着暗红血迹，表面刻着编号：**x-07-V**。
和03号实验体芯片上的标记一样。
他迅速把U盘塞进贴身口袋，手刚收回来，泡面猴就在上方疯狂抓挠铁网，发出尖锐的警告声。
江无涯立刻趴下。
下一秒，三道火光从远处闪过。
啪！啪！啪！
三发子弹几乎同时击中他们头顶的水泥檐角，碎石哗啦砸下。其中一块砸在饭桶背上，被脂肪层弹开。
狙击手。
江无涯屏住呼吸，贴着墙根往侧边爬。饭桶趴下，整个身体横在他前面，像一堵肉墙。
三百米外，废弃信号塔顶有反光一闪而过，像是瞄准镜在调整角度。
“热成像……”江无涯咬牙，“他知道我们在这。”
他不敢抬头，只能靠饭桶的体型遮挡视线。空气里弥漫着酸雨蒸腾的白雾，勉强能挡住身形。
“别动。”他对饭桶说。
饭桶鼻孔微张，耳朵贴着地面，似乎在听风向。
江无涯摸出手电，关掉光源，只留电池外壳。他轻轻一抛，手电滚向另一侧通道。
几秒后，又是一枪。
子弹精准命中手电，火花四溅。
“果然锁定了热源。”江无涯冷笑，“但老子不是唯一的发热体。”
他拍了拍饭桶的背：“兄弟，咱们走污水道。”
饭桶低吼一声，四肢贴地，沿着排水沟边缘低姿爬行。江无涯紧随其后，贴地匍匐，全身压进湿冷的污水槽里。酸液腐蚀着衣服，但他顾不上。
白雾越来越浓，狙击手的视野被遮住。信号塔顶的反光不再移动，像是在等待目标重新暴露。
泡面猴在高处轻轻拍了两下铁网，表示安全。
江无涯爬到一段塌陷的岔道口，躲进水泥管阴影里。他靠在湿墙上，喘了口气，左手紧紧攥着U盘，右手按住饭桶的背。
“这账不划算……”他低声说。
饭桶打了个喷嚏，鼻孔喷出一股热气。
远处传来脚步声，很轻，但正在靠近。
江无涯没动。他知道对方不一定敢进来——这种地方，随便一块松动的水泥都能要人命。
他低头看了看U盘。血迹还没干，顺着接口处晕开一道暗红。
外面的雨还在下。
一滴水从裂缝落下，正正砸在U盘上，发出轻微的“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