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秋婆婆将这些都看在眼里,脸色冷了冷。
“春花,你也不小了,再有两年就要找婆家定亲了,你若是觉得你娘做的对,那你就跟你娘走,你若是留下,你之前的不懂事,奶奶和你爹都可以既往不咎。”
说着看向沈溪月,“溪月,如果春花留下,你可否……”
说着又叹口气,苦笑着摇摇头。
“我不该这样为难你!”
“秋婆婆,如果春花妹妹留下,她之前说的那些不好听的话,我们都不会往心里去,她只比清风大一岁,再说了,大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更何况我们孩子。”
沈溪月无所谓,主要是看在秋婆婆和秋宝泉父子俩。
老老实实的男人,春花毕竟是他亲生闺女,能留下也好,才十三岁,还有修正的空间。
她帮忙说了话,要是还留不下,最起码心里不留遗憾。
春花愣愣的站在那里,脸上红红的,着急的抹着眼泪。
水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将三蛋紧紧搂着,眼睛斜着看春花。
“春花,我是你娘啊!你可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你要是回去,我就没你这个闺女!”
春花一脸凄苦看着母亲,“娘,我……我想跟着你!”
说完,她回头看着秋婆子,“奶奶,对不起,我想跟着我娘。”
秋婆子失望的摇摇头,一把抹掉眼泪,“行,既然你要跟你娘走,那你把银锁还回来,那是奶奶给你的,我的银锁,只给我的亲孙女,以后你就不再是我的亲孙女!”
水草一脸慌乱。
春花则是一脸迷茫,她记得小时候脖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过……
“娘,我记得小时候你说怕我把银锁弄丢,你帮我收起来了,你把那个还给奶奶吧。”
水草一愣,“春花,你的银锁是你小时候弄丢了,娘没帮你收!”
春花挠挠头,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弄丢的。
“不对呀娘,上次你不是给了表舅一个银锁吗!还说那个银锁能值点钱,那……”
“啊!娘,你打我干什么呀?”
三蛋捂着脸喊起来。
水草手颤抖着看三蛋,“把你的嘴给我闭上,再敢说一句话,我还打你!”
春花这时候不干了,“娘,你为什么不让弟弟说,看来你在骗我,你把我银锁给了那个表舅,爹和奶奶给你的钱,你大部分都花在表舅身上了,你……”
春花说不下去了,到这会,她什么都明白了。
她似乎这会才想起来,娘带她和弟弟去姥姥家的时候,她都是被娘和姥姥家的人指使着干活,而弟弟什么都不用干。
姥姥他们和那个表舅每次买了好吃的,都是先给弟弟吃,她就吃一点弟弟剩下的。
大多数都不会给她吃。
还有她的银锁,那是奶奶给她的,可是却被她娘给那个表舅了。
她娘和表舅……
她不止一次看见娘和表舅躲在一个房间里,让她在外面带着弟弟玩。
每次都要好久,娘每次出来的时候,头发都不整齐,脸上还红红的。
以前她不知道娘和表舅躲在房间里做什么,这两年大了,也听了一些小姐妹在一起聊的私房话,心里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娘和表舅是在做羞羞事。
娘和表舅还说以后要在县城给她找婆家,让她过上少奶奶的日子。
所以她才愿意跟着娘走。
可是现在,她犹豫了。
秋婆婆看着自己亲孙女崩溃的样子,心里到底是不忍。
“春花,走,跟奶奶回去吧,你跟着你娘,以后的路都是黑的,跟着奶奶和爹,我们不会害你。”
“可是我……之前经常欺负香丫,我……”
“奶奶,我想好了,我还是跟着娘走吧。”
春花的神色坚定起来,不再摇摆不定。
沈溪月却是从春花的眼神里看到一丝狠戾。
水草松了口气,“春花,娘答应你,以后肯定会给你买银锁,还会给你买银镯子,你想要什么,娘只要有钱,都给你买。”
三蛋不干了,“娘,你和表舅不是说,你们的钱都会给我用吗?”
水草伸手就想抽人,三蛋已经摸准了她的习惯,猛的闪身躲开。
“娘,你不要打我了!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沈溪月故意没拦着,让三蛋从自己身边溜过,她无形中将三蛋和水草隔开。
水草上来要越过去,沈溪月将她拦下。
“水草婶子,这么些年,秋婆婆和宝泉叔对你不赖,甚至于你将香丫卖掉,宝泉叔都能原谅你,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男人,你临走还要骗你们的女儿吗?”
“你带走春花,真的能给她好生活?若是战乱来袭,你带着孩子躲藏,你的娘家人能不能豁出去救你先不说,若是春花和你侄子一起遇到了危险,你觉得你娘家人会放弃谁?”
水草怔怔的看着沈溪月,眼里有一丝动容。
春花没想到沈溪月会帮自己说话, 坚决的内心一下子松弛下来,捂着脸哭个不停。
“春花,娘都说了,让你自己选择,我又没逼你,你哭什么?”
水草有些不耐烦,心里很是烦乱,听到春花哭,就有些头疼。
春花只是哭,也不说话。
“春花,亲兄弟姐妹之间尚且会吵架打闹,你之前对香丫不好,以后好好待这个妹妹就好了,你若是能留下来,香丫会很开心。”
沈溪月说道。
春花一愣,猛的抬头看她,“溪月姐姐,你说的是真的?”
“香丫真的希望我回去?”
沈溪月重重点头。
“不信你问你奶,不然我们也不会来追你们,香丫说她希望你们一家好好的,不要因为她分开,她现在尽量不在家里,就是为了不碍你们的眼,你们若是这样走了,香丫会一辈子难过,觉得是她自己影响你们一家。”
香丫还那么小,心里却想到这么多,沈溪月说完都心里不忍。
她帮助香丫,对香丫好,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经历。
春花哭的更凶了。
“我没有恨她,香丫很乖,是我不懂事,娘说她不好,我就跟着娘骂人,但是我没打过她,我……”
春花一屁股坐下哭了起来。
秋婆子过来搂着人肩膀,“春花,不哭了啊,奶奶记得你以前很喜欢香丫,说这个妹妹很乖巧,你每天牵着她玩耍,喂她吃饭,还给她穿衣服洗衣服,也是后来……”
后来因为春花她娘,春花才渐渐变了。
“ 你跟奶奶回去,香丫会很开心的,她特别想要你这个姐姐。”
“奶奶,我……”
三蛋在上面叫着,“娘,快走!不要姐姐了,带她干什么呀?她到时候还跟我抢东西吃!”
水草的脸色冷到了极点。
春花听着自己疼爱长大的弟弟这样说自己,顿时心灰意冷,眼泪也停了下来。
“娘,你带着弟弟走吧,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娘,也没有这个弟弟。”
水草脸色发白,扭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真是秋家的烂种,榆木脑袋,不懂得……”
话没说完,秋婆子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沈溪月看的那叫一个爽。
水草的声音戛然而止,捂着脸愣愣的看着秋婆婆。
婆母一直对她不错,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凶过。
“水草,我告诉你,你背着我儿在外面偷人,要是放在之前,我肯定不会放过你,今天我放你走,以后你就不再是我们家的人,我现在就把我儿写好的休书给你,从今以后你是生是死,都跟我们没有关系。”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休书。
水草目瞪口呆,没想到秋宝泉那个实木疙瘩竟然还会休了自己!
“不可能!这不可能!”
水草右手哆嗦着,将休书接过去。
“什么不可能,昨晚你跟宝泉吵完架后,他就写了这封休书,说让我带着,若是你这几天安安分分在家里待着,那等他回来,就烧了这份休书,若是你不安分,那就把这份休书给你!”
“对了,休书已经让村正盖了章,村正已经记录下来,这两日就会上报县令。”
水草知道婆母没有骗自己。
手抖的不成样子。
沈溪月心里也为秋宝泉竖大拇指。
是个果断的人。
“娘,我……”
水草还想说什么。
秋婆婆不再看她,挥挥手道:“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水草哆嗦着将休书收好,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空茫茫一片。
沈溪月把路让开,水草甚至没有再回头看自己女儿一眼,一身狼狈的往上爬,追上儿子后,两人快速离开。
春花一直盯着母亲的背影,直到她拐进山里,这才回头。
“走,咱们回家!”
秋婆婆拉上春花的手,春花眼睛红着跟在身后。
等上了牛车,陈荷花和沈溪月才发现秋婆婆眼眶红的厉害。
“秋婆婆!”
沈溪月叫道。
秋婆婆开口说话,声音抖得厉害。
“荷花,溪月,我求你们一件事。”
秋婆婆一脸沧桑,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春花吓的不行,搂着她的胳膊。
“奶奶,你不要吓我!”
秋婆婆拍拍她的手,“奶奶没事,缓缓就好。”
说完看着陈荷花和沈溪月。
两人冲秋婆婆点点头。
“你说,我们认真听着。”
“今天的事情,你们不要告诉我儿,到时候就说水草是自己要走,所以我才把休书给了她,至于三宝的身世,希望你们……我怕宝泉知道后受不住。”
这事情放在谁身上谁崩溃。
沈溪月和陈荷花知道事情的轻重。
两人重重点头。
清风一直在牛车这边守着,见大家这样,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管跟着点头。
“我们绝对会守口如瓶!”
秋婆婆看向春花,春花哭着点头,“奶奶,我也不会说的,我知道我爹若是知道,肯定会气死!”
婆孙俩抱头痛哭。
沈溪月让花花回家,到家门口,她和清风没有下来,秋婆婆三人下车,去了沈溪月家。
临走前,秋婆婆叫住她,“溪月啊,那个布和针线一定要买啊。”
“秋婆婆放心吧,粗布细布我都会买,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以后咱们的日子不会难过的,你要开心点。”
秋婆婆听完,笑了笑,“溪月啊,不瞒你说,我心情真的好多了,你快去吧!”
牛车启动,直接往镇上走去。
沈溪月将饼子和水袋拿出来,吃几口饼,喝一口水,见清风一直欲言又止,干脆给他掰小半个饼子,让他嘴不要闲着。
一直等出了村子,沈溪月吃饱喝足,清风终于忍不住了。
“长姐,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沈溪月看着他,“水草婶子想带着春花和三蛋走,秋婆婆想让春花留下来。”
“为啥呀?秋婆婆怎么不让三蛋也留下来呢?”
清风有些不理解。
“因为春花是女孩子,水草婶子带着春花和三蛋,一旦遇到危险,水草婶子肯定先保护三蛋,而且春花也不小了,在外面遇到危险咋办,所以秋婆婆才将春花留了下来。”
这样一说,清风瞬间就懂了。
见他不再问,沈溪月松了口气。
以后别人问,她也这样说。
一路上,见到的人比昨天还多,看样子好多人都已经开始行动了。
去了镇上,沈溪月直奔布庄。
布匹价格涨的厉害,沈溪月根据所有人的预算,买了耐脏的粗布和细布,然后去买大料。
她自己买了好多,然后就是盐这些必用物品。
又买了其他的必需品。
等到买好,牛车里已经塞满了。
上面一层一层垒着布匹,满满当当的。
回去路上,沈溪月和清风下来走路,估摸着晚饭时间就能到家。
路上行人不少,大都是拖家带口拿着东西赶路的。
有的用扁担挑着,有的用推车推着。
还有的是抬着走。
孩子们跟着走,更小的走一走就哭哭啼啼的喊着走不动了。
更小的孩子被大人抱着或者背着,女人们脸上都没有笑意,男人们眉头紧锁,不知道前路在哪里。
沈溪月也被这种奔波不定的感觉感染,心里沉甸甸的难受。
走到一半,停下来休息,却发现花牛一脸警惕四顾着,神色有些不安,它扭头看着沈溪月,嘴里哞哞叫着。
沈溪月有些诧异,走过去安抚它,只见花牛左前蹄在地上使劲踩了踩,晃着脑袋让沈溪月看左前方。
她下意识抬手遮阳向左前方看,这一看不打紧,后背瞬间冰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