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奔险途
山风卷着寒意掠过树梢，陈默的身影在密林里如狸猫般穿梭。脚下的腐叶发出细碎的声响，被身后越来越近的兽吼彻底掩盖。他紧紧攥着怀里的字条，老郎中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仿佛还在眼前跳动——“速去断云峰北麓，寻‘望月台’”。
“嗷呜——”
一声震耳的狼嚎从身后百米外炸响，震得陈默耳膜发疼。他猛地回头，借着惨淡的月光，看见一头体型比寻常野狼大上一圈的黑狼正站在一块岩石上，碧绿色的眼睛像两团鬼火，死死盯着他的背影。那狼的额头上长着一撮灰黑色的鬃毛，嘴角滴落的涎水在地上砸出点点湿痕，显然是头开启了灵智的妖兽。
“是铁鬃狼！”陈默的心脏骤然缩紧。他在药铺的《荒兽图》上见过这种妖兽的画像，据说成年的铁鬃狼能轻易撕碎耕牛，就算是炼气初期的修士遇上了也得绕道走。青石村怎么会引来这种凶物？
铁鬃狼显然没打算给猎物喘息的机会，它猛地弓起身子，四肢在岩石上一蹬，带着一阵腥风扑了过来。陈默甚至能看清它尖利的獠牙上沾着的血肉，那恐怕是村里猎户的……
“不能停下！”陈默咬碎了牙，猛地矮身躲过扑来的狼爪，同时将体内那股从“灵荒令”中得到的气流狠狠往下压。按照脑海里那段残缺功法的指引，气流顺着脊椎直冲双腿，他只觉得一股巨力从脚底涌来，身体竟像被风吹起的落叶般向前飘出数丈远，堪堪避开了铁鬃狼的第二次扑击。
“这就是修行者的力量？”陈默又惊又喜。刚才那一下爆发，比他平日里最快的奔跑速度还要快上三倍，若是换作以前，此刻他恐怕已经成了妖兽的口粮。
但铁鬃狼显然被彻底激怒了。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周身竟隐隐泛起一层淡灰色的灵光，速度陡然加快，四爪在地面上抓出深深的沟壑，转眼又追了上来。
“是妖气护体！这头狼至少有炼气中期的实力！”陈默头皮发麻。他现在只是刚引气入体的水平，连最基础的法术都不会，全凭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狠劲在支撑。
他下意识地朝着密林深处跑去，那里树木更密，或许能阻碍妖兽的速度。可刚跑没几步，脚下突然被一根粗壮的藤蔓绊倒，身体重重摔在地上，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铁鬃狼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凶光，猛地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的脖颈咬来。
千钧一发之际，陈默突然想起老郎中平日里炮制灵草时的手法——遇到带刺的藤蔓，要顺着它的长势避开尖刺。他猛地侧身翻滚，同时抓起身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铁鬃狼的眼睛砸去。
“噗嗤！”
石头带着一股气流的加持，精准地砸中了铁鬃狼的左眼。妖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绿色的狼眼瞬间被血染红。陈默趁机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不敢有丝毫停留，拼尽全力向着更深的山林冲去。
身后传来铁鬃狼疯狂的咆哮，但这次的声音似乎远了些。陈默不敢回头，只顾着埋头狂奔，体内的气流在刚才的爆发中消耗了大半，此刻只觉得经脉隐隐作痛，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身后的兽吼彻底消失，他才踉跄着靠在一棵古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晨曦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亮了周围陌生的环境。这里的树木异常高大，树干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湿气和淡淡的灵气，显然已经深入断云峰腹地。
陈默瘫坐在地上，撩起裤腿查看伤口。膝盖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血已经止住了，但周围的皮肤却泛起一层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是被铁鬃狼的妖气所侵。
“好险……”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刚想喘口气，却突然感觉到体内的气流变得躁动起来，像是被伤口的妖气刺激到了一般，开始疯狂地冲击着经脉。
“不好！”陈默脸色一变。他想起《灵荒杂记》里说过，修行者若是被妖气侵入体内，轻则经脉受损，重则走火入魔。他连忙盘膝坐好，试图引导气流压制妖气，可那股气流此刻却像脱缰的野马，根本不听使唤，反而和妖气搅在一起，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陈默感觉自己的血管像是要被撕裂一般，眼前阵阵发黑。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眉心突然微微发烫，那道已经融入他体内的“灵荒令”仿佛被激活了，一道更加精纯的清凉气流顺着眉心涌入，所过之处，躁动的气流和妖气都像是遇到了克星般迅速平息。
清凉气流在他体内循环一周，最后汇聚在丹田处，形成了一个米粒大小的气旋。而膝盖上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青黑色渐渐褪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这……这是突破到炼气一层了？”陈默惊喜地睁开眼睛，感受着体内比之前浑厚了数倍的气流，以及丹田处那个温暖的气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一场生死危机，竟然让他因祸得福，正式踏入了修行者的行列。
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前方的灌木丛里传来。陈默瞬间警惕起来，握紧了身边的一根粗树枝，屏住呼吸望向声音来源处。
灌木丛被轻轻拨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女走了出来。她看起来和陈默年纪相仿，梳着两条麻花辫，手里提着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几株带着露水的灵草。看到陈默时，少女明显愣了一下，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很清脆。
陈默打量着少女，见她身上没有妖气，也没有修士的灵光，不像是坏人，便松了口气，指着自己身上的泥土和伤口：“我是青石村的药童，村里遭了妖兽袭击，我逃到这里来的。”
少女听到“青石村”三个字，眉头皱了起来：“青石村？昨天夜里我确实听到北边有兽吼，没想到……”她顿了顿，眼神柔和了些，“这里是断云峰的内围，很危险，你一个普通人怎么敢跑到这里来？”
“我不是普通人。”陈默下意识地说道，随即又觉得不妥，连忙补充道，“我……我刚学会一点粗浅的修行法门。”
少女惊讶地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过了片刻，她才指着前方一座被云雾笼罩的山峰：“你要去哪里？这附近我很熟，或许能帮你。”
陈默想起老郎中的字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想去北麓的望月台，你知道那个地方吗？”
“望月台？”少女的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她上下看了陈默好几眼，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你去那里做什么？那地方早就荒废了，据说几十年前是个修行者的据点，后来被妖兽占了，没人敢靠近。”
陈默心里一沉：“被妖兽占了？”
“嗯，是一头千年玄龟，据说已经有筑基期的实力了。”少女点了点头，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事，“不过它很少离开望月台，只要不靠近它的巢穴，应该没事。”
千年玄龟？筑基期实力？陈默只觉得头皮发麻。炼气期和筑基期之间隔着天堑，那可是能移山填海的存在，他这点微末道行，恐怕连对方的龟壳都碰不破。
少女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突然笑了笑：“看你吓的。那玄龟性子温和，只要不偷它守护的‘月灵草’，它一般不会伤人。对了，我叫林婉儿，是住在这附近的药农。”
“我叫陈默。”陈默连忙说道，“多谢姑娘告知。”
林婉儿摆了摆手，从竹篮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陈默：“这是我早上采的野果，你看起来很饿，先垫垫肚子吧。你要去望月台的话，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大概半天路程就能到，不过要小心路上的‘刺藤妖’，它们喜欢缠路过的活人。”
陈默接过油纸包，里面是几颗红彤彤的野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感激地看了林婉儿一眼：“多谢你，林姑娘。”
林婉儿笑了笑，转身走进灌木丛：“我还要去采药，就不陪你了，自己小心。”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密林里，动作轻盈得像只小鹿。
陈默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里有些疑惑。这断云峰内围如此危险，一个普通的药农少女怎么会如此熟悉这里，而且胆子这么大？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疑问暂时抛到脑后。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到望月台，弄清楚老郎中让他去那里的原因，以及“灵荒令”的秘密。
他拿出一颗野果咬了一口，甘甜的汁液瞬间驱散了饥饿感。体内的气流缓缓运转，恢复着体力。陈默看了一眼通往北麓的小路，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险，他都必须走下去。这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老郎中，为了那些在妖兽袭击中死去的青石村村民。
他深吸一口气，将剩下的野果揣进怀里，迈开脚步，朝着云雾缭绕的北麓走去。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在他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预示着这条修行之路，注定不会平坦。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林婉儿的身影又出现在刚才的灌木丛后，望着他的背影，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随即又转身消失在密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