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台的地面还在微微震颤，碎石缝隙里残留着星图划过的光痕。楚明舒刚收回金针，太阳穴那道星痂还有点发烫。她正想喘口气，储物囊里的金针突然自己动了一下。
叮——
一声轻响，像是有人在敲玻璃杯。
她立刻抬手按住储物囊，眉头一皱。这动静不对，不是能量共鸣，是预警。
萧沉舟刚把玄镜安置在石阶上，回头就看见她脸色变了。“怎么了？”
“别动。”她抽出一根金针，直接扎进自己指尖，血珠冒出来的一瞬，闭眼感应。
空气里有东西。
看不见，摸不着，但她能感觉到那些微小的分子在漂浮，像灰尘，又不像。她的设计天赋自动解析结构——三环苷类衍生物，带神经抑制链，典型的慢性侵蚀毒素。
“不是星图反噬。”她睁眼，“是中毒。”
萧沉舟眼神一冷：“谁中了毒？”
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弟子猛地咳嗽起来，袖子滑落，露出手臂内侧一片暗红斑块，边缘泛着诡异的紫晕。他低头一看，整个人僵住。
“我……这是什么？”
第二个、第三个……陆续有人发现身上出现红斑，有的在脖子，有的在手腕，位置不一，但全都有个共同点——靠近经脉交汇处。
有人开始真气紊乱，掌心的火焰忽大忽小，差点烧到同伴。
“都别慌！”楚明舒大声喊，“这不是走火入魔，也不是旧伤复发。有人在散播一种能破坏修为根基的病毒。”
全场安静了一秒。
随即炸锅。
“病毒？书海哪来的病毒？”
“是不是刚才星图开的时候漏了什么东西进来？”
“肯定是她搞的！她引动星图，现在出事了就想甩锅！”
楚明舒懒得理这些废话。她盯着空中飘浮的微量毒素残影，脑子里已经开始推演扩散路径。这种毒不会凭空出现，一定有源头。
她转头看萧沉舟：“你还能感应空间残留气息吗？”
他点头，指尖的玉核桃开始缓慢旋转。一圈，两圈，空气中泛起肉眼看不见的波纹。
“方向……药谷。”
两人对视一眼。
还没来得及说话，天边一道青影俯冲而下，是一只羽毛泛着幽蓝光泽的雀鸟。它飞到祭天台上空时突然失控，翅膀一歪，直直坠落。
啪。
掉在地上，瞬间化成灰烬。
只剩一张素白信纸，静静躺在焦土中央。
楚明舒走过去，没伸手捡，而是用金针挑起一角。刚一接触，金针再次震颤。
“致幻草汁。”她冷笑，“涂在背面，碰的人只要呼吸一次，就会陷入幻觉。写信的人知道你会查，所以特意加料。”
萧沉舟站在她身后半步：“谁会用这么阴的手段？”
“试试不就知道了？”她把信纸悬空，三根金针呈三角形固定在周围，形成一个微型阵法。这是她自创的“避妄阵”，专门防精神类陷阱。
闭眼，凝神。
命运书签在识海里轻轻闪了一下。
她心里吐槽了一句：“这手法也太眼熟了吧？跟秦无绝那家伙实验报告第三章一模一样！”
话音落下，书签一闪，一段画面直接塞进她脑子里——
昏暗实验室，银灰色长发的男人翻着一本古籍，封面上写着《药理篡改术》。他手指停在第三章，标题清晰可见：**伪疗之毒：以草汁掩杀机**。
楚明舒睁眼，嘴角扬起：“果然。”
萧沉舟问：“看到什么了？”
“秦无绝的老套路。”她说，“用治疗性药材做伪装，实际掺入神经毒素。这封信从头到尾都是陷阱，目的就是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中招。”
萧沉舟眼神一沉：“药谷有人通敌。”
窗外风声掠过，一道蝶翼状的残影从屋檐闪过，快得几乎捕捉不到。但楚明舒看到了。
“血蝶的机械臂信号。”她说，“虽然主体毁了，但备份系统还在运行。它可能留下了追踪程序。”
“所以刚才那道影子……是在监视我们？”
“不止是监视。”她看着手中的信纸，“是提醒。”
信纸上只有八个字：“星髓不净，病由心生。”
字迹工整，墨色均匀，但没有笔锋转折，更像是机器压印出来的。
“这不是人写的。”楚明舒摇头，“是伪造的。白芷不可能用这种方式传信，她教过我辨药时要用指腹感受墨迹温度，这种冷冰冰的印刷体，根本不是她的风格。”
萧沉舟盯着那行字：“那为什么指向药谷？”
“因为真正的信息藏在下面。”她把信纸放进储物囊里的微型药鼎，放入一小片星髓玉碎片作为催化剂。
光纹浮现。
原本空白的纸背渐渐显出一行极细的暗纹，像是被腐蚀过的金属铭文。她放大一看，瞳孔一缩。
“青冥渊。”
萧沉舟立刻反应过来：“药谷禁地，历代谷主闭关的地方。外人进去必死。”
“但现在有人被困在里面。”楚明舒说，“这行坐标是强行刻上去的，而且用了致幻草汁混合墨水——这是反抗的痕迹。写信的人被迫发出虚假情报，但偷偷留下了真实求救信号。”
“白芷。”
“对。”她点头，“她被控制了。有人逼她用名义发信，但她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我们真相。”
萧沉舟沉默两秒：“我们要去救她？”
“当然。”她收起信纸，“但她既然能留下线索，说明还有周旋余地。我们现在冲过去，只会打草惊蛇。”
“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她说，“等下一个信号。致幻草汁只是第一层伪装，真正有用的信息还没传完。”
她话刚说完，储物囊又是一震。
低头一看，金针再次轻鸣，这次频率更快。
她迅速抽出一根，插入地面裂缝。通过针尖传导，感知到地下有微弱的能量波动，和刚才空气中检测到的毒素分子频率一致。
“毒源不止一个。”她站起身，“祭天台已经被污染了。这些人身上的赤斑，只是第一批症状。”
萧沉舟立即拔剑，剑尖扫过地面，划出一道浅痕。黑雾从裂缝中渗出，被剑气一碰，立刻蒸发。
“毒素在往地底渗透。”他说，“有人想把整个区域变成感染区。”
“目的呢？”她眯眼，“是为了阻止我们追查真相，还是……为了掩盖什么？”
她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萧沉舟：“你说毒源来自药谷方向，那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把病毒引向这里？”
“调虎离山。”他接上，“让我们以为危机源头在药谷，实际上真正的目标是别的地方。”
“比如？”
“比如星髓玉的真正用途。”
她愣了一下。
星髓玉不仅是共鸣器，还是开启更高层级规则的钥匙。如果有人想阻止他们继续觉醒，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制造混乱，让他们自顾不暇。
“这封信，不只是陷阱。”她低声说，“是测试。”
“测试我们能不能识破伪装。”
“测试我们会不会贸然行动。”
“更是在测试……我们知不知道白芷真正的处境。”
萧沉舟看着她：“你现在知道了？”
“差不多。”她把药鼎收好，抬头望向远方，“白芷没叛变，她是被困住了。有人借她的名义散布假情报，目的是让我们误判形势。而真正的阴谋，还在后面。”
风刮过祭天台，吹乱了她的长发。
储物囊和玉核桃同时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某种即将到来的变化。
她抬起手，指尖还沾着刚才验毒时留下的淡红色痕迹。
血滴落在地上，没有晕开。
而是凝成一颗小小的晶体，闪着微弱的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