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寻梓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才从守仙洞走到北戎寒素城,他在街上喝了一碗羊汤泡饼,这一路上,他基本餐餐不落,吃遍了能吃的所有吃食,对他来说,这是一种无比新鲜的感受。
问了几个人,他才找到了定国公府。
他莫名地感觉心情有点紧张,站在府门口抬手扣了扣门环。
大门一开,一个中年人开的门。
“公子,请问您找谁?”那中年人问道。
“我找淳于胜雪,他在吗?”
“我们家三少爷在,请问您尊姓大名,我好去通报。”
“有劳,我叫方寻梓。”
“稍等。”那中年人笑着带上了门。
淳于胜雪正在院子里练拳,自从回到了定国公府,孤单一人,好酒友们全在玄天宗,他连酒都少喝了很多,更多时候就是练拳行功。
他刚打完一套就看见家里管家站在院门外等候,显是有事。
淳于胜雪挥手让他进来,问道,“什么事?”
“三少,门外有个名叫方寻梓的找您。”
“谁?”淳于胜雪取茶杯的手停在了空中。
“他说他叫方寻梓。”
淳于胜雪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在这里等我。”
他急步回到屋里,洗了把脸,想了想,又脱了衣服擦了遍身子,然后打开衣橱,拿出一套白色镶金边的长袍穿上,在铜镜前看了半天,然后走了出去,对着那中年人说道,“走吧,我陪你过去。”
“是,三少,您先请。”嘴里说先请,但其实他在淳于胜雪的左侧前方领路。
方寻梓站在门口,牵着马静静等待。
路上来去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这飘飘若仙的人物在这寒素城可不多见。
府门大开,淳于胜雪从里面走了出来,二人眼神在空中交汇,这一刻仿佛空气都凝结了一般。
过了良久,方寻梓拱手施礼,说道,“淳于兄,上次一别,总说要来北戎看你,没想到,成行之日竟然过了这许多年,淳于兄莫怪。”
淳于胜雪听到方寻梓这温柔淡雅的声音,回忆涌上心头,笑着说道,“方兄请。”
中年人急忙走过去接过方寻梓手的马缰绳,心里想道,“这公子的手真白啊。”
方寻梓跟在淳于胜雪身后,进了定国公府。
淳于胜雪将方寻梓领到自己的院子,在亭子里和方寻梓相对而坐。
方寻梓放眼看了一圈院子,笑着说道,“淳于兄果然没撒谎,你这院子里面全是梅花。”
淳于胜雪从炉子上取了开水,冲了茶,用手按在茶壶盖子上说道,“当年方兄说万花中最爱梅花,说梅花香自苦寒来,犹如我等修真之人般,所以回来后我就在院里全部种上了梅花,只盼有一天方兄上门不至于失望。”说完这句话,淳于胜雪将手拿离壶盖,给方寻梓和自己倒上了一杯茶,“这茶乃是好友夫人别出心裁做的,味道不错,方兄请。”
方寻梓端起茶杯,一口干掉。
用口杯喝茶最讲究就是一口喝完,不能怕烫。
那茶香和再造果花的香味融合在一起形成的特殊香气从胃里蒸腾而上,再从鼻中透出。
任方寻梓性格沉稳也不由得赞叹一声,说道,“这茶太香了。香而不腻,也不掩盖茶香,这一次之后,恐怕其它茶我都喝不入口了。”
“真喜欢吗?”淳于胜雪笑得像个孩子,翻手间,在桌上放了三罐。
这罐子乃是淳于胜雪自己找萧惊鸿学来的吹制之法用黑晶石做出来的,罐身透明,里面淡绿色的茶叶和粉红花瓣清晰可见。
“拿着吧,慢慢喝,等到明年,这东西我们可就喝不完了。”
方寻梓本不想要,但那股香气过了这么久依然在身体鼻尖环绕,终于还是没忍住,伸手收了,“多谢淳于兄。”忽又问,“为什么明年就喝不完了?”
淳于胜雪又给他倒了一杯,说道,“我朋友的茶园明年收获后当会全部做这种茶出售,到时候随便拿就是了。”
“随便拿?你和你朋友很熟吗?男的女的?”方寻梓问道。
“男的,玄天宗萧惊鸿长老。”
“玄天宗?”方寻梓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他干了面前的这杯茶问道,“不知道淳于兄是否认识玄天宗的叶知秋?”
淳于胜雪笑着说道,“萧惊鸿和叶知秋是一对好兄弟,知秋我当然认识,不对,是熟识,他可是我的妹夫。”
“妹夫?”
“他是我五妹淳于飞雪的夫君。”
“哦。”方寻梓点了点头,抢过茶壶给淳于胜雪倒了一杯,再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和淳于胜雪碰了一下,一口干了。
淳于胜雪自然陪了。
“淳于兄。”方寻梓边倒茶边说道,“此次前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你我之间不要用求字,有事情但说无妨,我一定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淳于胜雪说道。
“叶知秋的妻子里面有一位名叫蔚悠然你是否认识?”方寻梓说道。
“听过,但没见过,我从玄天宗回来后在家都待了恐怕有半年多了。”淳于胜雪静静看着方寻梓,等待他的下文。
“蔚悠然乃是玄阴之体,本是我守仙洞下一任寻仙峰的女主人,但是十三岁那年不知何故丹田被填实,我们守仙洞长老无计可施,只好放弃。但前不久,蔚悠然的灯忽然又亮了,我七师叔上官举乃是蔚悠然的授业恩师,就去玄天宗找叶知秋,想要将蔚悠然接回守仙洞,但是叶知秋不让,之后二人动手,叶知秋打伤了我宗门七长老,我的七师叔,还抢走了他的佩剑,这次,我来,就是想求淳于兄陪我走一趟玄天宗,悠然师妹如果不愿回去就罢了,但是我七师叔的佩剑我必须得拿回去。”方寻梓淡淡说完事情来由。
淳于胜雪是个老江湖,眼珠一转,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端起茶杯和方寻梓碰了一下,二人干了,淳于胜雪提起茶壶,发现茶壶空了,笑着说道,“方兄喝酒吗?”
方寻梓摇了摇头,说道,“自从上次一别,再没喝过。”
淳于胜雪笑着说道,“稍等。”他走出院子叫下人备些下酒菜,然后走了回来坐回桌前。
翻手间,手里出现一瓶‘一飞酒’,这是萧长老独门秘方的‘一飞酒’,哪里都喝不到,今天你算是来着了。
说完,拿出一套酒具,将茶具撤了,给方寻梓和自己倒了一杯。
“此酒不可狂饮,当细品。”说完,又拿出一个大罐子,一个盘子,罐子里面装的是油炸花生米,他倒上一盘,说道,“先用这个下下酒,我们边喝边说。”
方寻梓和淳于胜雪碰了一下酒杯,然后浅浅抿了一口。
那一飞酒入口丝滑醇厚,比方寻梓上次喝的烈酒要好入口的多,也不烧喉咙。入腹之后那一飞酒如云雾散逸一般,竟带着他浑身的仙气开始流转了起来,
“这酒……”方寻梓好奇地拿起酒杯转着观赏这红色的酒液。
“舒服吧?所以只能浅抿,等到真气停止运转,再喝第二口,但这杯喝完,怎么都得打套拳才能舒服。”
方寻梓微笑点头,那如玉面庞上掠过一丝粉红,将这清秀面庞衬得更是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