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沈家的氛围也逐渐变得有些许压抑。
沈青山与柳芸娘也不敢在沈锦程面前再提成婚的事。
可心底却满是惆怅“哎……相公你说锦程如今这般看着倒是没什么。
可这……也不是个办法，日后该怎么办？”
沈青山深深叹息一声将头侧到一旁，“哎，能怎么办，过一天是一天罢了。
锦程的想法也对，若是娶了妻那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
柳芸娘不忿道“那…那难道就看着咱们锦程这样孤苦一人？后继无人？”
“这有什么……不若回头寻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寄养在锦程名下！
日后锦程也算有个后……”
他已经看得极开，自己一家都是过继的，现在对与孙子是不是亲得也没多大执念。
柳芸娘皱眉，如今也只能这般！
而沈锦程，这边心里也是愧疚万分，并不知道爹娘已经在给他寻孩子过继的事了！
一月转瞬即逝京都朱雀门外已挤满了闻讯而来的百姓。
晨光微熹中，人群翘首以盼，低声议论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欣喜。
目光齐刷刷投向城外官道尽头。
“这大清早的，怎的这么些人聚在这儿？”
有迟来的百姓挤入人群，满脸疑惑。
身旁人立刻热络地搭话，语气里满是自豪：
“你竟不知？今日是裴将军与燕王殿下大胜归来，咱们这是来迎大乾的英雄哩！”
“哎呦，竟是这般大事！”那人眼中顿时亮了，连忙踮起脚尖望向远方。
转瞬也融入欢呼的人潮，跟着众人一同翘首等候。
忽有人高声喊道：“来了！快看，是军队！”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列列身披甲胄的将士整肃列队。
踏着沉稳的步伐缓缓前行，甲胄碰撞声清脆整齐。
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
浩瀚的队伍如一条黑色长龙，稳稳朝着京都城门行来，气势如虹。
裴铭一身银甲披身，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稳稳走在队伍最前，面容冷峻如冰。
十数年征战岁月在他脸上刻下深深浅浅的痕迹，添了几分沧桑。
却更显硬朗挺拔，周身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他身后，一辆宽大的乌木马车紧随其后，在甲士护卫下，缓缓穿过拥挤的人群。
马车之内，杨玄端坐其间，指尖紧紧攥着衣角。
神色难掩紧张，车帘缝隙间，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声、欢呼声响彻耳畔。
他悄悄掀开车帘一角，望着街旁攒动的人头，心中忐忑如鼓，阔别京都已经有十余年。
队伍行至朱雀大街，早已等候在此的衙役们分立道路两旁。
手持长杖维持秩序，将喧闹的人群挡在划定之外，让开一条整洁的通道。
待行至朱雀门正中，礼部官员已恭立等候，为首之人正是礼部侍郎杨明。
杨明面色阴沉，一双眸子如寒星般锐利，死死盯着策马而来的裴铭，胸腔中无名火暗自翻涌。
可眼下百官围观、百姓瞩目，他终究不好当众发作，只得按捺下情绪，沉声道：
“裴将军，本官奉陛下旨意，在此恭迎将军与燕王殿下归京。
还请将军随本官即刻进宫面圣，陛下已等候多时。”
裴铭见状，翻身利落下马，甲胄落地轻响，他稳步行至杨明身前，抬手拱手，姿态谦和有礼：
“多谢杨大人久候。只是本将一身征尘煞气，这般模样觐见圣上。
实属大不敬，还望杨大人通融，容本将先回府梳洗整装，再入宫面圣。”
他心中暗自嘀咕，怎的奉旨迎接的竟是自己这大舅兄，今日这关，少不得要多些客气周旋。
杨明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裴铭，见他甲胄染尘、神色倦乏却依旧挺拔，冷哼一声，压低声音道：
“裴将军自便便是，本官不过是尽忠职守。
只是若让圣上等得久了，届时本官如实回禀便是，可怪不得旁人。”
裴铭勉强牵起一抹笑意，拱手应道：“是本将思虑不周，若有延误。
一切罪责皆由本将一力承担，绝不牵连大人。”
杨明面色稍缓，一甩衣袖便要转身等候，目光扫过裴铭身后马车时。
却猛然顿住，那车帘不知何时被轻轻掀开，露出一张略显清瘦却依稀熟悉的面庞。
“兄长！”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杨明浑身一震，怔愣在原地。
定睛凝望片刻，声音竟控制不住地发颤：
“小…小弟？真的是你吗？”
车中的杨玄早已红了眼眶，十数年的思念与牵挂在此刻汹涌而出。
眼泪夺眶而出，他用力点头，声音哽咽：“是…是我，兄长……”
一旁的阿初连忙上前搀扶，杨玄扶着阿初的手，快步走下马车，几步便冲到杨明身前。
他满眼热切地打量着眼前人，十数年不见，兄长鬓角已染风霜。
眼角刻上了细密皱纹，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欢喜。
裴铭站在一旁，看着这兄弟相认的场景，满心心虚，轻咳两声试图打破氛围：
“咳咳，兄长，阿玄不如先随我回府梳洗一番。
稍后还要入宫面圣，莫要误了时辰。”
话音刚落，便迎上杨明投来的一记锋利眼刀。
“还请裴将军自重，本官可当不起您的一声兄长……”
随即那眼神里满是不满与质问，似在斥责他将人藏了这许多年。
紧接着，杨明一把攥住杨玄的手臂，二话不说便要带着他离去。
全然没理会一旁的裴铭。
裴铭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神色满是尴尬。
愣在原地片刻，只得咬牙喃喃自语：
“早知如此，倒不如悄悄先回府，也免得这般窘迫……”
而这边，沈锦程中极为忐忑，他早几日接到了霍云霆回京的消息。
提前的选择了这一日休假，早早的装扮一新来到了京郊外的山坡前迎接。
眼中是期待，与激动，心跳加速时间分一秒的过去。
直到远处奔来一抹玄色的身影，心跳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马蹄声渐近，最后停在沈锦程面前不远处。
站定，马背上霍云霆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沈锦程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