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樱心里暖洋洋的。
刚在娘家沈知鸢也给她准备了的礼物,没想到舅母这儿还有一份。
家人的惦记,总是这么周到。
叶舒婉指着几匹不同颜色的布料,有月光白、石榴红、青水蓝、雾霭紫几种颜色。
她展开给她看:“这几匹,名叫云雾绡,是云泽特意托人从南边寻来的。你摸摸看,薄得像蝉翼,轻飘飘的,几乎觉不出分量。听说是南边云雾深山里一种极罕见的冰蚕吐的丝,三年才得一梭,每年也出不了几匹。若是夏天裁成衣裳穿,又凉快又透气,最舒服不过了。”
沈知鸢见了,惊喜道:“这料子我也只是听说过,说是一寸绡,十寸金,价值万金也不为过!嫂子真是有心了!”
夏樱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的瞬间,只觉一股沁凉的滑润自料子上传来,轻柔似水,却又韧而不脆。
果然是传闻中的极品丝绸。
她笑得眉眼弯弯,直接张开手臂抱住了叶舒婉的腰,将脸轻轻靠在她肩头,“谢谢舅母!我可太幸福了!”
叶舒婉轻轻抚了抚夏樱的后背,动作充满了怜爱:“咱们家阿樱,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夏樱从她肩头抬起脸,眼眸亮晶晶地转向沈云泽,语带俏皮:“看在云泽哥对我这么上心的份儿上,我也不能小气。送你一份大礼,如何?”
沈云泽眉梢微挑:“哦?不知表妹要送我什么稀奇玩意儿?”
夏樱眨了眨眼:“送你——一个漂亮大媳妇儿!怎么样?”
沈云泽猝不及防,俊脸一红:“表妹,别闹!”
夏樱叹气,又一个被逗得脸红的!
她示意身后的逐月上前,仔细收好那几匹珍贵的云雾绡,然后神色认真看向沈云泽:
“云泽哥,我这儿有一种布料,想请你和沈家手艺好的师傅们一道参详参详,看能不能琢磨出类似的织法。既要轻薄,又要密实,还得能防水。”
话音刚落,身后的追风便上前一步,将一直捧着的一匹布料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一下,厅里沈家众人都好奇地围拢过来,连沈老爷子,也忍不住拄着拐杖站起身,凑近细瞧。
沈云泽作为少东家,过眼的好布料数不胜数。
他习惯性地先用手摸了摸布面,指尖传来的密实感让他神色一凛,又立刻将布料举到窗边,借着光细细察看纹理。
他沉吟道:“这布料…织法不寻常啊。经纬线排得异常紧密,几乎找不到缝隙,可偏偏又不失柔软。表面这层润光,也不是寻常的亮,倒像是…均匀地裹了一层极薄的膜,可又与布料本身浑然一体,分不出彼此。”
夏樱微微一笑,知道大表哥已看出了关键:“对。这布料的根本,在于织造时就要做到极致密实。线需极细,力道需极匀,以现有的织机,恐怕难以达成。”
她说着,从随身的锦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结构精巧的金属部件,连同几卷绘满标注的图纸,一并放在桌上。
“这是改良织机最核心的均力机簧。它能精准控制每一根经线的松紧,让力道始终均匀。这是实物和详细的组装图,按图调试,织出的布就能比现在密实匀整数倍。”
沈云泽长期与织机打交道,深谙其中关窍,目光一触及那精妙绝伦的图纸和机簧,眼中便骤然迸发出灼热的光芒。
“妙!此物构思精巧,我看行!”
接着,夏樱又演示了一遍防水效果。
连沈老爷子都忍不住低呼出声:“这…这防水的门道,倒与莨绸染有异曲同工之妙。”
夏樱点头:“祖父说得是。莨绸用河泥薯莨反复浸染晒制,便是让布质挺括并能拒水。原理确有相通之处,我这个法子,算是更进一步。”
她又让追风拿出一个密封的瓶子,里面的液体澄澈,是她在来的路上在系统商城买的纳米级纤维整理剂。
“关键在此物。在布料织成,最后整理时,加一些这个液体浸透再烘干,就能在每根丝线表面结成一层看不见的防水膜。表哥不妨以此法多试几种底布,棉、麻、丝,或混纺皆可。”
“可以!此法大有可为!”沈云泽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锋芒。
夏樱缓声道出最终所求:“不过,我希望以此法织造的新料、制成的冬衣,不该仅是富贵人家的专享。北疆苦寒戍边的将士,寻常劳作的百姓,都该穿得起。”
沈云泽还未及答话,沈老爷子已先朗声开口:“自然可以!心怀家国,惠及黎庶,这才是大义!阿樱啊,不愧是我的好外孙女!”
夏樱眉眼弯弯,连忙摆手道:“外祖父!快别夸了,再夸下去,我怕是要飘起来了。”
楚宴川宠溺的目光,始终如静水深流般落在妻子身上。
他的阿樱,在外是沉稳果决的太子妃,唯有在至亲面前,才会不自觉地卸下心防,流露出这般娇憨鲜活的情态来。
来时马车上,她已细细说过“养鸭大业”与羽绒的妙用。此刻,听她道出“愿寻常人都穿得起”的心愿,他心中那幅关乎国力民生的蓝图,瞬间被点亮。
他的阿樱虽是女子,可胸中的家国情怀与远见卓识,丝毫不逊于他这个自幼被教导以天下为己任的男儿。
这样的她,若执掌这万里山河会是怎样一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