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兹联训练基地，2004年5月30日。
雨停了。
主楼玻璃窗上映着残留的水迹，草皮的绿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新。贝尼特斯站在球场边，双手抱胸，默默观察着正在跑圈热身的球员们。
他穿着俱乐部发的新款训练服，干净利落，脸上却没有笑容。
“你不满意？”
秦川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贝尼特斯摇摇头，“不，是惊讶。”
他眼神扫过球场，“这个阵容……比我想象中更强大。”
“我们上赛季是英超冠军。”秦川笑了笑，“只是现在要准备欧冠。”
“埃弗拉？”
“想走。”秦川点头，“曼联给出了报价——2500万镑固定+500万浮动。”
贝尼特斯轻吸一口气，没说什么。
“我们留过他一次，以前签了五年合同，但人心变了。”秦川耸肩，“不过，不是没得替。”
“你有备选？”
“当然。”秦川顿了顿，“但我先问你，你喜欢什么样的边后卫？”
“速度快、压上能力强，防守能硬顶，也要会内收。”贝尼特斯想都没想，“最好有连续推进能力，不靠人盯传中。”
秦川点点头：“那刚好，我有两个选择。”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战术板上左后卫的位置：“如果是要强调防守，我们可以考虑摩纳哥的阿比达尔，身体强硬、对抗好、站位稳；如果是要兼顾进攻，那我会考虑把孙续洋推到左边——他速度快，能上下反复，进攻更有支点。”
“我喜欢助攻很强的，孙续洋不错，我看他在跑位时习惯内收，身体也不错。”贝尼特斯眯起眼。
“这就是我的想法。”秦川笑了笑，“他踢右路是没问题，但我想试着把他换到左边。他能适应，而且愿意适应。”
“你打算右路空出来？”
“不会，我打算签麦孔。”
贝尼特斯挑了下眉，“摩纳哥的那个？”
“对。”秦川点头，“身体素质超一流，体力强、爆发快、技术好，压上能力一流。和埃弗拉的风格不同，但功能性更强。”
“他有劳工证问题？”
“已经解决了。他参加过美洲杯，他达到了国际出场标准，我们这边递交手续没问题。”
贝尼特斯默然片刻，点头，“这个选择不错。”
“孙续洋踢左边完全没问题，他能打，我们还有哈特。但从长远看，我们还得准备一个替补。”秦川停顿了下，“我在青年队试过阿什利·扬踢左后卫。”
“那孩子？”贝尼特斯讶然，“他是边锋。”
“是。”秦川笑了笑，“但他速度快，脚下细腻，防守态度好，我们的埃弗拉就是从边锋改打的边后卫，所以我觉得两个人素质相似没啥问题。”
贝尼特斯没有追问，只是认真地听着。
“他不是长远主力左后卫的答案，但可以是轮换备选。”秦川轻声说，“孙续洋、哈特、杨，甚至还有齐沃至少这个赛季，我们的边路不会崩。”
贝尼特斯低声嗯了一声，“我会安排训练中尝试不同组合。”
“你不担心我是老板却在插手战术？”
“如果你说得对，我为什么要反对？”贝尼特斯望着训练场，“你不是在命令我，是在给我武器。”
秦川笑着点头。
正这时，维多利亚快步走来，递上一份电邮打印件，“刚收到传真——巴塞罗那正式报价罗纳尔迪尼奥。”
秦川接过文件，扫了一眼，嘴角挑起：“6000万英镑。”
“留住他。”贝尼特斯低声。
“知道，我们现在需要小罗，他们也知道小罗是现在世界第一人了。”秦川眯起眼，“小罗这种人，在哪里都是国王。”
维多利亚压低声音：“阿西斯昨天打来电话，说有些心动。”
秦川点点头，“我来解决。”
晚上，秦川来到罗纳尔迪尼奥下榻的别墅，阿西斯已经在客厅等候。
“我知道你拿到了巴萨的报价。”秦川径直坐下，“我不拦你看报价。但我要告诉你，利兹明年要踢欧冠，我们不是去凑数的。”
他顿了顿，“你想当欧洲之王，在巴萨，你还要等，因为巴萨上赛季乱糟糟的；而在利兹，你已经是王，我们的阵容下个赛季就能登顶。”
阿西斯没有说话。
秦川笑了笑，“而且我愿意再谈一次合同——年薪、忠诚奖金、形象权分成，我都可以给更好的条件。”
他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草案，推过去，“五年合约，10万英镑周薪，外加浮动奖金。”
阿西斯低头看着合同，指尖轻敲纸面。
客厅静了很久，直到楼上传来小罗的声音：“哥，帮我把新球鞋带下来！”
阿西斯抬起头，轻轻一笑，“我明天回你。”
秦川也笑了，“不急，慢慢看——这不是报价，是利兹联的诚意。”
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夜色中的埃兰路寂静无声。秦川靠在转椅上，盯着手边刚刚盖章的一纸协议——这是阿西斯刚才亲手签下的。
“忠诚奖金加浮动激励，五年顶薪续约。”他喃喃道。
这份合同不仅仅是给小罗的，也是给整个更衣室的一剂强心针。罗纳尔迪尼奥本人没来，但阿西斯作为哥哥兼经纪人，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们同意你的条件。”阿西斯离开前这么说，“不过，罗纳尔迪尼奥想看到欧冠的舞台，不只是奖金和薪水。他要在最高的舞台上跳舞。”
秦川笑了笑：“他会的。”
他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下赛季的营销预案：从巴西街头到约克郡草皮，桑巴舞步之间，是整座城市的新希望。
桌边电话响起，是维多利亚打来的：
“摩纳哥那边有回应了。麦孔的合同还有两年，年薪也不算高，他们愿意谈——不过要价比我们想的稍高。”
“多少？”秦川问。
“首轮报价是800万欧元，带浮动。”
“我们出1200万欧元，不还价。”秦川翻开麦孔的球探报告，“他们知道我们手上有钱，先一步给他们定调。”
维多利亚笑出声：“你真是不给讨价还价的机会。”
“谈成了就飞巴黎，体检和签约我来处理。”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零七分。
阿什利·扬那边，训练日志里已经写上了“左后卫适应训练”六个字。贝尼特斯刚刚和助教组开完会，说这个孩子“有潜质，但防守站位还需强化。”
“再打半年替补，适应左后卫，再决定未来定位。”贝尼特斯在周总结里写道。
次日上午，秦川坐上了飞往巴黎的早班机。
麦孔的经纪人桑托斯已经等在酒店会客厅，黑西装，墨镜扣在衬衣领口，一副典型的巴西人派头。
“我们同意你们的年薪条件。”桑托斯开门见山，“但麦孔想知道，他来英超，是不是马上就能打主力？”
秦川没直接回答，而是把一张照片放到桌上。
照片上，是孙续洋正在左边路的训练照片。
“我们的右后卫将由麦孔出任，左路我们已经做了调整。”他说得极为清晰，“这个位置属于他，只要他配得上它。”
桑托斯点头：“这回答我喜欢。”
“体检时间定在明天上午十点，签字后我们立刻送他回摩纳哥收拾行李。三天后回利兹。”
麦孔在酒店顶楼见到了秦川。
“我在摩纳哥很辛苦。”他握手时低声说，“现在，是时候看看欧洲真正的中心了。”
“欢迎来到英超。”秦川笑着说，“你会喜欢这座城市的。”
与此同时，利兹训练基地也在悄然改造。
贝尼特斯将中后场分组训练全部重排，侧重边路内收与三中场衔接。
他坐在战术演示板前，用一根红笔画了一个粗大的箭头：
“欧冠不是靠跑得快，踢得花。”他对球员们说，“我们要控制节奏、逼迫对方犯错，像切割手术一样让他们流血。”
他点到后防线，特别在边卫位置上用力圈了一笔：
“孙，你会从左边开始，带起节奏。”
孙续洋微微点头：“我可以。”
贝尼特斯看着他：“你是中国人？”
“是。”
“那你现在，是已经是世界第一的左后卫了。”
众人笑出声。
晚上十点，秦川收到最后一通电话：
“麦孔签字完毕，体检通过，明日启程。”
秦川拿起手边笔记本，轻轻在“右后卫引援”一栏打上钩。
“目标完成。”
窗外夜色深沉，利兹这座城市的灯光正一盏盏熄灭，但秦川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