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竞馆的灯光比训练室亮三倍，刺眼的白光落在舞台中央的六台电脑上，把键盘缝隙里的灰尘都照得纤毫毕现。苏晚攥着鼠标的手心里全是汗，指腹在左键上打滑——这是她第一次以“破晓”替补辅助的身份上场，用的还是那个只有白银段位的“新手号”，屏幕右上角的Id“晚晚不是晚”像个笑话，让她不敢抬头看台下的观众。
“别紧张，”身旁的陆时衍突然开口，声音透过耳机传进耳朵，带着电流的轻微杂音，却奇异地让她安定下来，“按平时训练的来就好，我在。”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屏幕里的Adc“暗夜猎手”原地转了个圈，枪口对准台下，像是在打招呼。苏晚偷偷瞥了眼他的侧脸，他正盯着屏幕里的地图，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嘴角却比平时柔和些——刚才上场前，他特意把自己的耳机分给她一半，说“这个降噪效果好，能挡住观众的声音”。
裁判的声音在舞台上响起：“双方选手准备，比赛倒计时30秒。”
苏晚深吸一口气，点开英雄选择界面。“星火”战队的辅助率先锁定了“锤石”，公屏上立刻弹出一行嘲讽：“白银辅助也敢上？破晓这是没人了吗？”
赵宇的声音在队内语音里炸响：“靠！这孙子欠揍吧？苏晚姐，等会儿看我不把他钩子打断！”
“别冲动。”陆时衍的声音很稳，“先选英雄，苏晚，你玩风女，保我发育。”
苏晚点头，点击“风暴之怒”的图标。这个英雄是“晚”的成名英雄，也是她最熟悉的辅助——半年前和陆时衍组队时，她就是用风女替他挡下了致命技能。可现在，她必须收敛所有技巧，装成一个只会套盾的新手。
比赛开始，苏晚跟着陆时衍走下路线。她刻意放慢补兵节奏，甚至故意漏了两个小兵，台下传来几声低笑，她的耳朵瞬间烧得发烫。陆时衍像是没听见，只是在语音里轻声说：“把真眼插在河道草丛，注意锤石的钩子。”
苏晚照做，真眼刚落地，就看到“星火”锤石的钩子从草里飞出来，擦着陆时衍的英雄衣角掠过。“好险！”她下意识喊出声，手指已经按出了风女的E技能“风暴护盾”，刚好套在陆时衍的Adc身上。
这一下反应快得不像白银玩家，台下的议论声顿了顿，连“星火”的锤石都愣了半秒，错过了解控的时机。陆时衍抓住机会，平A接q技能，直接打掉锤石三分之一的血量：“打得好。”
简单三个字，让苏晚的心跳瞬间加速，手里的鼠标差点滑掉。她赶紧低下头，假装调整耳机，却没看到陆时衍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刚才那记护盾的时机，和半年前那个神秘辅助“晚”，一模一样。
比赛进行到12分钟，双方在小龙坑附近僵持。“星火”的打野在地图上消失了三分钟，陆时衍的声音在语音里响起：“赵宇，去三角草探视野，苏晚，你跟在我后面，别走远。”
苏晚点头，操控风女跟在“暗夜猎手”身后，眼睛紧紧盯着小地图。突然，三角草里闪过一道红光——是“星火”打野的“盲僧”！他的q技能“天音波”直接朝着陆时衍的Adc飞过来，台下的观众发出一阵惊呼。
苏晚的脑子一片空白，身体比意识先动。她手指飞快地按出风女的w技能“和风守护”，拉近和风女与Adc的距离，紧接着按下R技能“复苏季风”，飓风瞬间在小龙坑旁升起，不仅把盲僧吹退，还刚好挡住了锤石紧随其后的钩子。
更要命的是，她在飓风升起的同时，精准地往陆时衍脚下放了一个E技能护盾，刚好抵消了盲僧二段q的伤害。整套操作行云流水，用时不到两秒，屏幕上弹出“关键保护”的提示，台下的议论声瞬间变成哗然。
“这操作……是白银能打出来的？”
“刚才那个风墙！不对，是R闪？不对，是精准吹飞加护盾！这不是‘晚’的标志性操作吗？”
“‘晚晚不是晚’……这Id，不会真的是‘晚’吧？”
苏晚的脸瞬间白了。她刚才太紧张，居然忘了掩饰，下意识用了“晚”最擅长的连招。她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手指在键盘上发抖，连鼠标都不敢动——完了，这下肯定要暴露了。
“别慌。”陆时衍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安抚的力量，“继续打，剩下的交给我。”
他的Adc突然向前一步，平A接q技能，直接打在“星火”Adc的身上。赵宇和李然也反应过来，打野从侧翼包抄，中单绕后堵住退路，“破晓”瞬间形成包围之势。苏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操控风女在团战中游走，适时套盾、加血，虽然不再用复杂连招，却每一次都把技能放得恰到好处。
最后一波团战，“星火”的Adc想绕后切陆时衍，苏晚提前在他必经之路放了一个风墙，刚好挡住所有技能。陆时衍抓住机会，大招加平A，直接将其秒杀，屏幕上弹出“团灭”的提示，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裁判宣布比赛结束时，苏晚还没回过神。赵宇第一个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抱住她：“苏晚姐！你太牛了！刚才那个风墙，简直跟‘晚’一模一样！”
李然也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苏晚姐，你是不是偷偷练过啊？白银号怎么可能有这操作！”
苏晚的脸更红了，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这时，陆时衍走过来，把一瓶温矿泉水递给她——是他上场前特意放在保温杯里的，温度刚好能握在手里。“别听他们瞎说，”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笑意，“你只是发挥得好而已。”
可他的话里却藏着别的意思，苏晚抬头看他，刚好对上他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我就知道是你”的了然，让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台下的林晓晓突然冲过来，手里举着一个写着“苏晚加油”的牌子，差点被保安拦住：“晚晚！你太厉害了！刚才那个风墙，我录下来了！你快看，评论区都在猜你是‘晚’！”
苏晚赶紧捂住她的嘴：“别喊那么大声！”
林晓晓眨了眨眼，偷偷把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是比赛的实时评论区，密密麻麻的评论里，最多的就是“‘晚晚不是晚’就是‘晚’吧？这操作太像了！”“破晓藏得够深啊，居然把大神当替补！”
苏晚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心里又慌又甜。慌的是马甲可能保不住了，甜的是……陆时衍好像并不在意，甚至还在帮她掩饰。
“走吧，”陆时衍拍了拍她的肩膀，“队友还在等着庆祝呢。”
苏晚点头，跟着他往后台走。路过走廊时，陆时衍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刚才那个风墙，”他顿了顿，声音比平时低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苏晚的心跳瞬间炸响，像擂鼓一样敲在耳膜上。她抬头看着他，路灯从走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浅金。她张了张嘴，想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了”，却没敢说出口。
陆时衍看着她泛红的耳朵，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他没再追问，只是转身继续往前走：“下次比赛，要不要试试用自己的号？”
苏晚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攥得变了形。走廊的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一对分不开的剪影。她突然觉得，也许不用再藏着马甲了——因为那个她暗恋了三年的人，早就知道了她的秘密，还在小心翼翼地，陪她守护这个秘密。
后台传来队友们的欢呼声，林晓晓正举着手机录像，看到他们过来，立刻喊道：“晚晚！陆队！快过来，我们拍个合照！”
苏晚笑着走过去，站在陆时衍身边。他的肩膀轻轻碰到她的肩膀，带着温热的温度，让她的心跳又快了几分。相机的闪光灯亮起时，她偷偷看了眼陆时衍，他刚好也在看她，眼底的笑意像星星，落在她的心里，再也挪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