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形态的无惨,周身散发着如同实质的邪恶与暴戾,那无数张开的巨口发出令人san值狂掉的摩擦声,梅红色的眼眸中燃烧着最原始的毁灭欲望。
然而,在这极致的疯狂之下,却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近乎歇斯底里的烦躁与不解。
他看着眼前这个三番五次阻挠自己、甚至逼得自己不得不提前摆脱药剂影响、展现出最终形态的曦柱锖兔,内心深处那积攒了千年的、对于鬼杀队这个组织的厌烦与怒火,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
“鬼杀队……鬼杀队!!!” 无惨发出扭曲的咆哮,声音如同刮擦着生锈的铁片,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像跗骨之蛆一样,永远都甩不掉?!每一个人!每一代!都要来找我复仇?!让我不得安宁!!”
他的怒吼在这片血肉空间中回荡,充满了难以理解的愤懑。
锖兔紧握着日轮刀,金蓝色的曦光在刀身上稳定地流淌,如同暴风雨中屹立不倒的灯塔。
他面具下的眉头微蹙,对于无惨这突如其来的、仿佛受害者般的控诉,感到一丝荒谬和……更深的不寒而栗。
他完全无法理解无惨的逻辑。
“明明……明明只要他们自己幸存下来不就可以了吗?!” 无惨继续咆哮着,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委屈般的怨毒,“为什么非要为了那些已经死掉的人,来挑战我?!来送死?!”
他仿佛真的陷入了某种自我逻辑的迷宫,梅红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锖兔,发出了他那扭曲至极的质问:
“被我所杀的人,就跟遭遇了天灾而遇难其实没什么两样!地震、海啸、瘟疫……每天都有无数人因此死去!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天灾复仇?!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活着的人,自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享受生命,不就够了吗?!何苦……何苦要为了那些早已化为枯骨的‘家人’、‘朋友’,来向我寻仇,来牺牲自己宝贵的生命呢?!”
他摊开那被鲜血与毛发覆盖、可以随意变形的手臂,语气中充满了对“正常人”的“理解”和对鬼杀队的“鄙夷”:
“看吧!一般人是不会蠢到来向我寻仇的!只有你们!只有你们鬼杀队这样的疯子!偏执狂!才会做出这种毫无意义、牺牲生命的蠢事!为了所谓的‘羁绊’,为了虚无缥缈的‘感情’!跟你们这样的组织战斗,真是让我觉得……无比的厌倦和恶心!”
他深吸一口气,那周身的巨口同时开合,发出嘶嘶的声响:
“所以……所以我才必须跟你们鬼杀队做个了断!把你们这些不懂‘生存智慧’的疯子,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清除掉!”
“……”
锖兔沉默了。
他握着刀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面具之下,他那张总是沉静如水的俊美脸庞上,肌肉在微微抽搐。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从灵魂深处涌上来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极致愤怒与冰冷寒意。
他听着无惨那番将杀戮等同于天灾、将复仇视为愚蠢、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纽带贬低得一文不值的言论,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
鳞泷老师那慈祥而严厉的面容,在狭雾山耐心教导他与义勇的身影;
最终选拔中死去的同伴们,那未曾绽放便已凋零的笑容;
炼狱杏寿郎那如同太阳般炽热、永远燃烧着保护他人意志的眼神;
悲鸣屿行冥那泪流满面却依旧坚定挥拳、守护众生的悲悯;
蝴蝶姐妹那在血腥战场上依旧不忘救治伤者的温柔与坚韧;
炭治郎那为了妹妹、为了家人,即使遍体鳞伤也绝不放弃的执着;
还有……那些千年来,无数前赴后继、明知必死却依旧向恶鬼挥刀的鬼杀队先辈们……
他们的牺牲,他们的信念,他们之间那无法割舍的牵挂与守护……在无惨的口中,竟然变成了“愚蠢”和“毫无意义”?!
这个怪物……他根本……他根本什么都不懂!
他不懂失去至亲的撕心裂肺!
不懂同伴之间托付后背的绝对信任!
不懂为了守护他人而甘愿牺牲的崇高!
不懂人类那看似脆弱,却能在绝境中爆发出照亮黑暗的光芒的——爱与意志!
他将生命视作可以随意践踏、等同于草木的数字!
他将人类最珍贵的情感,视作阻碍“安稳过日子”的累赘!
“……”
锖兔缓缓抬起头,面具下那双银色的眼眸,此刻不再仅仅是冷静与坚定,而是燃起了如同星辰爆裂般的熊熊怒火!
那怒火如此纯粹,如此炽热,甚至让他周身的曦光都变得更加璀璨、更加灼热!
他不再沉默。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血肉组织仿佛被灼烧般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抬起手中的日轮刀,刀尖直指那扭曲的鬼王,声音不再平静,而是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终于爆发的、如同雷霆般的怒吼,悍然炸响在这片充斥着邪恶的空间之中:
“你到底——”
他的声音穿透了无惨那令人作呕的咆哮,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如同最沉重的审判,轰入了无惨的耳膜,也仿佛穿越了时空,与百年前那个同样面对无惨的红发剑士的身影重合——
“——把生命当成了什么啊!!!”
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在这片血腥的空间中炸开!
金蓝色的曦光随着这声怒吼,不受控制地从锖兔体内迸发出来,将他映照得如同降临凡尘的审判之神!
这一问,问的不是力量,不是强弱,而是生命存在的意义与尊严!
这一问,凝聚了鬼杀队千年来的血泪与抗争!
这一问,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剑,狠狠刺向了无惨那空洞而扭曲的核心!
无惨那咆哮的姿态猛地一僵,布满巨口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这句跨越了百年时光,再次响彻在耳边的质问,仿佛触动了某种深埋在罪恶最底层的、连他自己都已遗忘的东西。
但随即,那片刻的凝滞便被更加汹涌的暴怒所取代!
“闭嘴!!!” 无惨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狂吼,周身所有的巨口同时张开,喷吐出腥臭的毒气与狂暴的能量!
“区区人类!区区短暂如萤火的生命!也配来质问我?!!”
战斗,在这理念的激烈碰撞中,轰然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