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当中,灵溪谷内一片静谧,唯有那生命灵泉的潺潺水声与悟道茶树的枝叶轻响交织成自然的韵律。刘丽丽正守在小厨房的砂锅前,小心翼翼地以文火熬制着给母亲补益元气的灵草粥,粥香混合着淡淡的灵气,在空气中缓缓弥漫。
骤然间,谷口方向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尖锐的灵力波动,紧接着,那设于石屋檐下的预警阵核心阵盘,倏地亮起了一抹淡蓝色的光华,如同平静湖面投下的一颗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嗯?淡蓝之光……是练气期的修士闯入。” 刘丽丽眸光一凝,瞬间判断出来敌层次。她并未惊慌,只是轻轻将砂锅下的火势调至最小,对屋内关切望来的母亲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柔声道:“娘,无甚大事,不过是些不开眼的毛贼在外窥探,女儿去去便回。”
言罢,她身形微晃,已如一道青色流影般掠过院落,几个起落间,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那玄阴瘴气带的边缘,隐于一株古树之后,冷眼向内望去。
但见那浓稠如墨的黑雾之中,正有两人在艰难跋涉。此二人皆作散修打扮,衣衫略显破旧,修为均在练气七八层左右。一人手持一个古朴的青铜罗盘,指针正死死指着黑雾深处,显然是在依靠此物辨别方向;另一人则背负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腰间挂着药锄,一副标准的采药人模样。
其中那持罗盘的汉子,此刻已是面色发白,额上冷汗涔涔,周身撑起的灵力护罩在那无孔不入的瘴气侵蚀下明灭不定,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响。他喘着粗气道:“赵……赵老大,这鬼地方的瘴气也太邪门了!我这身灵力,平日里与人斗法也能撑上半个时辰,可在这里,才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竟已耗去了七七八八!再往里走,怕是……”
那被称作赵老大的汉子,身形稍显魁梧,闻言也是咬牙切齿,脸上横肉抖动,眼中却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低吼道:“钱老二,撑住!坊间传闻岂会有假?都说这灵溪谷因这诡异瘴气与浓郁灵气,催生了不少外界绝迹的上品阴属性灵草!你我兄弟若能采得一株‘幽魂花’或是‘玄冥草’,莫说半年,便是三五年的修炼资源都够了!富贵险中求,岂能半途而废!”
两人互相鼓着气,又勉强向前行进了十余丈,已然穿过了瘴气带的最外围区域。然而,他们却不知,自己已然触动了更深一层的禁制——刘建国精心布置的迷踪幻阵!
就在二人踏入特定范围的刹那,周遭景象陡然剧变!
那原本只是阴森的黑雾,瞬间化为一片滔天血海!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令人作呕。血海之中,无数形态狰狞、獠牙外露、周身缠绕着黑气的恐怖妖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瞪着赤红如灯笼般的巨目,从四面八方向他们猛扑过来!那凶煞之气凝若实质,直冲神魂,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撕成碎片!
“我的娘啊!”
“是幻阵!快退!”
钱、赵二人何曾见过这等骇人景象?直吓得魂飞天外,肝胆俱裂!什么上品灵草,什么修炼资源,此刻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心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逃命的念头!两人怪叫一声,也顾不得辨别方向,转身就欲沿着来路狂奔逃窜。
然而,既是迷踪幻阵,又岂会让他们轻易脱身?两人只觉脚下如同陷入泥沼,四周血浪翻涌,妖兽嘶吼不绝,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就在这心神俱丧、慌乱不堪之际,一道快如鬼魅的白影,悄无声息地自侧方的黑雾(在他们眼中或许是血浪)中猛然窜出!正是霜团!
它那半人高的雪白身躯在此刻显得格外矫健与冰冷,一双冰蓝色的眼眸中不含丝毫情感,只有属于狩猎者的绝对冷静。一只前爪之上,尺许长的森然冰刃已然凝聚,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并非直取要害,而是精准地劈向两人身前的地面!
“咔嚓!”
冰刃划过,地面瞬间凝结出一道尺许深的冰痕,寒气四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有妖兽!小心!” 赵老大毕竟是经验稍丰,强压心中恐惧,嘶声提醒,同时与钱老二慌忙举起手中长剑,交叉格挡在前。
霜团一击即退,身形融入黑雾,下一刻又自另一个刁钻的角度窜出,冰刃或劈或划,或挑或刺,招式灵动狠辣,却始终避开了两人的要害,只是不断在他们周身游走,划破他们的衣袍,留下道道浅痕,那刺骨的寒意更是不断侵蚀着他们本已不多的灵力与意志。它便如同一位技艺高超的戏耍者,将这二人困在原地,拖延着时间,消耗着他们的心力。
与此同时,天空一道金红流光掠过,冰翎俯冲而下,它并未直接攻击,而是盘旋于二人头顶,小巧的喙尖张开,喷吐出两股极其凝练的淡蓝色冰雾,精准地笼罩在二人的小腿部位。
“呃啊!”
钱、赵二人只觉双腿一麻,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衣物,低头一看,自膝盖以下的裤腿竟已被一层厚厚的坚冰牢牢冻住,与地面粘连在了一起,行动顿时变得极其迟缓,如同陷入了冰窟!
至此,两人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前有幻象噬心,侧有妖兽环伺,下有寒冰锁足,一身灵力更是濒临枯竭,脸上早已没了血色,只剩下绝望的惨白与无尽的悔恨。
就在此时,一个清冷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子声音,如同九天寒冰,穿透层层黑雾与幻象,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直抵神魂深处:
“灵溪谷,玄阴禁地,擅入者,死。”
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敲打在二人心头。
“念在你二人修为低微,尚属初犯,未曾造成实际损伤,今日,便饶尔等性命。”
那声音微微一顿,带着一股凛然煞气:
“速速滚出此地!若再敢靠近半步,或在外胡言乱语,污我灵溪谷清名,必不轻饶,定斩不赦!”
这最后一句,如同惊雷炸响在二人脑海。钱、赵二人闻言,直如聆听了仙音敕令,又似死囚获赦,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两人也顾不得腿上的寒冰,拼命催动残存无几的灵力,奋力震碎部分冰层,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如同丧家之犬般,朝着记忆中来的方向,没命似的狂奔而去,连那视为珍宝的罗盘掉落在黑雾中也浑然不觉,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转眼间便狼狈不堪地冲出了瘴气带,消失在莽莽山林之中。
刘丽丽直至感应到那两人气息彻底远去,方自树后缓步走出。她心念微动,霜团便自黑雾中衔着那青铜罗盘来到她面前。刘丽丽接过罗盘,神识略一扫视,便知只是件寻常法器,随手便将其丢入了自身空间之内,或许日后拆解研究,亦有些许用处。
她轻轻抚摸着霜团冰凉顺滑的皮毛,又抬指让冰翎落在自己腕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吩咐道:“今日之事,你二者做得不错。然则需谨记,灵溪谷之安宁,不容任何人觊觎玷污。此番警告,乃是为了借其口舌,传扬此地凶险,令后来者望而却步。若再有似这等心怀贪念、冥顽不灵之徒,无论其修为高低,无需再多言语,可直接施展雷霆手段,或擒或杀,务求立威,以儆效尤。一次警告已足显仁至义尽,若还有人自寻死路,便怪不得我等心狠。”
霜团低吼一声,冰翎清鸣相应,皆已明了主人心意。
清风拂过,卷动黑雾微微荡漾,很快便将方才那场微不足道的风波痕迹彻底抹去。灵溪谷外,依旧是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死亡禁域;而谷内,那份来之不易的宁静与祥和,不容任何人惊扰。仙府重地,自有其不容侵犯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