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理由？”古德里安教授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片，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困惑的光芒，看着办公桌前站着的两个学生——新鲜出炉的S级传奇路明非和传奇留级王芬格尔。
芬格尔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谄媚和苦恼：“教授！是这样的，我亲爱的路师弟啊，他初来乍到，水土不服！您看他这脸色……呃，这充满活力的面色下其实隐藏着一颗思乡愁苦的心！我作为师兄，必须带他出去散散心，舒缓一下压力，为学院做出更大贡献打好身体基础啊！”
古德里安狐疑地看着路明非。路明非非常配合地咳了两声，然后努力挤出一个有点虚弱的笑容：“教授……可能芝加哥的风有点硬……”
“嗯……是有点异常飓风预报，”古德里安皱着眉，看了看窗外的风和日丽，犹豫道，“可是课程……”
“教授！”芬格尔立刻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为了路师弟宝贵的S级血统！健康的心理状态是龙族研究的基础！我们保证，最多两天！就两天！回来我一定督促他加倍补课！我发誓！”他的手指几乎要举起来指天。
古德里安看了看一脸“纯良”的路明非，又看了看演技爆棚的芬格尔，最终无奈地挥挥手：“好吧好吧，就两天！不过路明非，回来要补上新生指导手册第……”
古德里安教授话还没说完，芬格尔已经拉着路明非一溜烟跑了出去，声音在走廊里回荡：“谢谢教授！您真是世界上最体恤学生的教授！教授再见！”
“喂！我还没说完！”古德里安的声音被甩在了身后。
离开了学院，路明非掏出了手机。他的动作顿了顿。屏幕上的联系人列表里，那个曾经备注为“小魔鬼”、“VIp客服”的号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个并排的、有些陌生的号码：
酒德麻衣
苏恩曦
零
这三个名字安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早已存在。路明非看着它们，眼前闪过北极王座上小魔鬼最后那个狡黠又满足的笑脸。“照顾好我的奶妈团……”那细碎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他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复杂又温柔的笑意。
路明非果断拨通了标注着“苏恩曦”的号码。
“薯片，帮我准备两张头等舱机票，芝加哥奥黑尔飞纽约肯尼迪，最快一班。证件信息你知道该用什么。”路明非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点外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立刻回应：“明白。十分钟到位。航班信息稍后发至您现在使用的号码。还有其他吩咐吗，新老板？”
“暂时没有了，谢谢。”路明非挂了电话。
芬格尔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师弟……你这……”
路明非晃晃手机：“我的属下的基本服务。以后你会习惯的。”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似乎已经预见了未来这种情景的频繁发生。
两人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芝加哥奥黑尔机场。
飞机冲上云霄，机舱里弥漫着有钱人的香薰和噪音。
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纽约肯尼迪机场。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站在了纽约布鲁克林区的街头。
空气中混杂着尘土、油烟、隐约的垃圾酸腐味，还有浓郁的街头食物香气。
街道两旁是略显陈旧的联排矮楼，涂鸦在褪色的砖墙上肆意蔓延。行人步履匆匆，肤色各异，操着各色口音的语言交织。
“师弟，我们……直接去？”芬格尔看着这与卡塞尔乃至芝加哥截然不同的景象，有些犹豫。按路明非说的，这可是来找龙王！相当于闯进敌对势力的老巢？
路明非却左右张望了一下，鼻子嗅了嗅，指向不远处一家挂着红灯笼、写着“蜀香阁”的招牌：“先吃饭。饿死了。”
“啊？”芬格尔再次被老板的跳跃思维搞懵了。去找龙王……先吃饭？他只好紧紧跟上。
推开沉重的玻璃门，一股混合着辣椒、花椒、牛油的浓烈香气扑面而来。
餐厅里颇为嘈杂，大多是亚裔面孔。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将他们领进一个用屏风隔开的小包间。
路明非拿起菜单，看都不看，飞快地报着菜名：“红油锅底，特辣！毛肚十份！黄喉十份！鸭血十份！牛肉卷十份！虾滑！脑花！青菜拼盘三份……”那架势，不像点菜，像要清空人家的库存。
服务员有点迟疑地看了看只有两个人的桌子。芬格尔赶紧使眼色，示意按他说的来。
很快，一个火红的九宫格铜锅被端了上来，牛油翻滚，辣椒花椒在沸腾的红汤里沉浮，香气霸道地充满了整个包间。各种荤素食材堆满了旁边的推车。
“吃！”路明非二话不说，抄起筷子就夹起一片巴掌大的毛肚，在翻滚的红汤七上八下涮了几秒，然后沾满香油蒜泥调料，一口塞进嘴里。
滚烫、脆韧、麻辣鲜香瞬间在口腔爆炸，辣得他嘶嘶吸气，脸上却露出一种近乎满足的痛感。“呼……活过来了……”
芬格尔也赶紧开动。他夹起一片肥牛卷放进红汤，结果煮老了，捞出来像片硬邦邦的皮子。
路明非瞥了一眼，嫌弃道：“师兄，你涮的是鞋垫吗？肥牛不能这么煮！”他示范着夹起一块肥牛，在汤里轻涮几下，看着牛肉变色卷曲就捞出，沾上酱料放入口中，肥嫩鲜美。
“师弟，我这不是没那心思吗，咱们可是要去龙王的老巢啊？”芬格尔对于吃可是深有研究，此时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师兄，慌个啥？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哪怕是我带着你去送死，好歹也要做个饱死鬼。”路明非侃侃而谈。
芬格尔觉得很有道理，“是这个道理，刚才我钻牛角尖了，让我尝尝那毛肚……”
两人风卷残云般吃着。火锅的热气氤氲了路明非轮廓分明的脸，驱散了那丝若有若无的孤寂。芬格尔更是吃得毫无形象，满嘴流油。
吃了大概三分之一，路明非感觉胃里熨帖了些，才放下筷子，拿起手机。他划开通讯录，目光在“酒德麻衣”、“苏恩曦”、“零”三个名字上停留了一秒，然后拨通了第一个。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依旧是她标志性的、冷静中带着一丝慵懒媚意的声音：“新老板？有何吩咐？”
路明非对着电话，语气直接：“我们在布鲁克林区xx大街‘蜀香阁’川菜馆，二楼‘紫竹’包间。现在过来一趟。”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秒，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回复：“明白，三十分钟内到。”没有多余的疑问，只有高效的服从。
挂断电话，路明非拿起冰镇啤酒喝了一大口，目光投向包间的角落，眼神有些幽远。
芬格尔一边捞着锅里的漏网之肉，一边偷偷观察路明非的表情。
约莫二十分钟后，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没有脚步声先行，一个高挑靓丽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酒德麻衣。
依旧是那身剪裁合度的黑色紧身作战服，外面随意套了件宽松的黑色夹克，遮掩了些许锋芒。长发随意束在脑后，露出一段优美而力量感十足的脖颈。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锐利，像一柄随时准备出鞘的名刀。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
看到包间里弥漫的火锅热气，桌上堆积如山的盘碟，还有大吃大喝的芬格尔，酒德麻衣那双冷艳的丹凤眼里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愕然，随即恢复平静。目光最终落在了主位的路明非身上，带着探究和某种确认。
她走到桌前几步远站定，微微躬身：“新老板。”
路明非没叫她坐，只是抬起眼皮看着她，开门见山：“路鸣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酒德麻衣眼中瞬间掀起波澜，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路明非无视她的反应，继续平静地陈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在他回来之前，我接手他的产业、他的协议、他的契约……包括你们。”
路明非指了指酒德麻衣，然后又虚点了一下空气，仿佛涵盖了另外两位尚未出现的女孩：“你们奶妈团以后的工作对象，是我路明非。你们跟他的所有联系、所有协议，现在自动转嫁到我身上。简单说……”
路明非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经历过毁灭与新生的眼睛直视着酒德麻衣，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火锅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辣椒的香味依旧浓烈，但包间里的气氛却瞬间从市井的烟火气转变成冰点。
酒德麻衣的反应更是出乎意料。没有质问，没有愤怒，没有惊惶。在那短暂的震惊之后，她的眼神迅速归于一种……了然的平静。甚至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如释重负的波动？仿佛她漫长的等待、曲折的使命，终于找到了指向的锚点。
这个结果，是她潜意识里早有预感，甚至是那个小魔鬼老板某种安排下的必然归属。
她没有任何犹豫。
“是，老板。”酒德麻衣的回答干脆利落，并且随着这个称呼的改变，身体再次微微前倾，动作比之前更加尊敬和顺服。“奶妈团，酒德麻衣，听候您的差遣，老板，其实你不用刻意强调，我们都保有上调时间线的记忆，前任老板的手段。”她的语气带上了一种完成最终确认的正式感。
对于奶妈团保有记忆，路明非并没有诧异，他弟弟显然都已经给他铺垫好了，只需要他接收而已。
然后，她迈步上前，极其自然地绕过了还在发呆的芬格尔，走到路明非身侧。她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了路明非座位后方偏一点的位置——一个完美的护卫兼侍从位。同时，她将手中的牛皮纸档案袋，双手平举，恭敬地放在了路明非面前的桌边干净处。
“老板，这是您之前吩咐查询的罗纳德·唐的完整档案。”她低声道，声音里没有了打电话时的慵懒，只有纯粹的干练和服从。
“哦？效率不错。”路明非拿过档案袋，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推到了自己面前。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吃点东西。这家的毛肚还行。”
“谢谢老板，刚用过餐。”酒德麻衣婉拒，目光扫过那油光光的桌面和吃得一片狼藉的战场，眼中那点极其细微的嫌弃几乎难以察觉。
路明非也不强求，拿起筷子，指了指对面还在石化状态的芬格尔：“他还没吃饱，你看着点，别让他噎死就行。”说完，又自顾自地夹起一块鸭血涮了起来。
酒德麻衣的目光这才第一次真正落在了芬格尔身上。那眼神很平静，不带情绪，但芬格尔瞬间感觉自己像被什么顶级掠食者扫描了一遍，后背汗毛倒竖，嘴里的肉丸子“咕噜”一声咽了下去，差点噎住，连忙端起啤酒猛灌。
路明非拿起手机，却不是看档案。他打开了一个久违的通讯软件——qq。好友列表里寥寥无几，他很快就找到了目标：老唐。
路明非点开对话窗口。
手指快速点动：[老唐！老唐！呼叫老唐！在不在？！]
对方几乎秒回：[明明！你小子跑哪浪去了！]
路明非：[啧！别提了！被资本家发配到大洋彼岸的万恶资本主义国家来接受再教育了！苦啊！（大哭表情包）]
老唐：[哈哈哈哈！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怎么样？纸醉金迷了没？]
路明非：[纸醉金迷个头！天天吃草！（流泪熊猫头）]
老唐：[哈哈，出息！在哪呢？哥们罩你啊！]
路明非眼睛一亮：[真在纽约混了？布鲁克林？]
老唐：[对！哥现在布鲁克林扛把子！报我名字，吃摊都不要钱！（墨镜叼烟表情）快说，在纽约哪个角落凉快呢？哥带你去见世面！保证让你坐灰狗吃热狗！（龇牙表情）]
路明非：[刚下飞机，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老唐，给个地址呗，我来拜拜码头！顺便……求蹭饭！（可怜小狗表情包）]
老唐：[没问题！（地址定位共享）xxx区xx街xx号，到了楼下喊我！带你去吃家超正点的韩国烤肉！包你满意！]
路明非：[妥了！（oK手势）马上到！]
放下手机，路明非把聊天记录亮给还在埋头苦吃（主要是不敢看酒德麻衣）的芬格尔看了看，然后直接对着档案袋扬了扬下巴：“麻衣，核对一下地址。”
酒德麻衣拿起档案袋，从里面抽出一张纸。纸上是打印体的资料：【罗纳德·唐，美籍华裔，现居纽约布鲁克林区xx街道xx号公寓（门牌号xxx）……从事：赏金猎人……确认安全风险等级：高（潜在身份：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老板，地址准确无误。他回复的地址正是其常住地。”酒德麻衣的声音带着一贯的专业。
“好。我们走。”路明非擦擦嘴，站起身，指了指桌上的残局，“芬格尔，结账。麻衣，后续处理。”
“是，老板！”芬格尔立刻跳起来，赶紧去翻钱包。酒德麻衣则无声地跟了出去。
走出蜀香阁，纽约傍晚的凉风吹来。路明非看了看酒德麻衣：“你可以归队了。有需要我会联系你。告诉你的两位同事，我会把你们的小魔鬼老板给带回来的，我保证。”
酒德麻衣郑重点头：“明白，老板。苏恩曦和零那边，我会负责沟通确认。请随时吩咐。”说完，她微微欠身，随后像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后退一步，瞬间就消失在人流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嘶……”付完钱追上来的芬格尔刚好看到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老板……她……这就走了？”
“不然呢？留下来跟我们去找龙王叙旧？”路明非白了他一眼，“走吧，去见识见识布鲁克林扛把子的风采。”他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两人沿着嘈杂的街道，按照手机地图的指引，拐进一条更窄、墙上涂鸦更夸张的小巷。
楼房变得更加老旧，铁质防火梯歪歪扭扭地附着在墙体外。空气中混杂着垃圾和炸鸡的味道。
七拐八绕之后，他们停在了一栋看起来相当有年头的五层红砖公寓楼下。门牌锈迹斑斑，入口处的铁门歪斜着，散发着铁锈味。门禁？不存在的。楼道里隐约传来争吵和婴儿啼哭的声音。
“师弟，你确定……是这儿？”芬格尔看着这环境，实在无法将此处和“赏金猎人”、“人形龙王”联系起来。
路明非抬头看了看这栋破楼，又低头确认了下手机上的门牌号和老唐共享的位置。
“没错了。”路明非语气平静，眼中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复杂。前世，他和老唐……甩开思绪，路明非大步走向入口。顺着昏暗斑驳的楼道墙壁往上找着门牌。
终于在三楼走廊尽头一间门口堆着几个空啤酒瓶和披萨盒的房门前，看到了那个写着“xxx”的模糊门牌。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带着点痞气的笑容回到了脸上，抬手，用力拍了拍那扇看起来不太牢固的房门。
“老唐！开门！灰狗来吃热狗了！”声音洪亮，带着少年人的热情，穿透了楼道里的喧嚣。
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熟悉的、带着点贱兮兮腔调的男声回应：
“来了来了！等等！卧槽别拍了！门要散架了！”门锁咔哒转动，门被猛地拉开。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和沙滩裤、头发乱糟糟、睡眼惺忪却难掩眼底精光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正是罗纳德·唐，老唐！他看到路明非，立刻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显得热情又爽朗。
“明明！哈哈，想不到你真来美国混了……卧槽？你后面这壮汉谁啊？”老唐的目光越过路明非，落在了肌肉贲张一脸横肉、身上还残留着火锅味，眼神里带着三分迷茫七分警惕、全身紧绷如临大敌的芬格尔身上。
路明非一把搂住老唐的肩膀，指着芬格尔笑呵呵地说：“我师兄！我寝室里睡我上铺的兄弟，芬格尔·冯·弗林斯。”
路明非又转身向芬格尔介绍，“罗纳德·唐！叫他老唐就行，我朋友。”
芬格尔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邋遢、表情夸张，身上没有任何龙王威压，反而更像街边一个混混头目的老唐，彻底懵逼了。
这……这真就是老板要找的青铜与火之王？！他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对着老唐挥了挥手，声音干涩：“呃，老唐兄……幸会……请……请多关照……”心里却疯狂刷屏：世界太疯狂了！龙王跟我打招呼？！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老唐被路明非的热情和介绍弄得有点懵，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豪爽的样子，用力拍了下路明非的后背：“行啊明明！出门混带保镖了！快进来快进来！地方小，别嫌弃！饿了吧？等着，哥马上换衣服，带你们去吃那家超正点的韩式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