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里的火煨得正旺，把青砖地烤得暖烘烘的。林风盘腿坐在草垫上，手里捏着张符纸，指尖的朱砂蹭得满手都是，活像刚偷摸吃完辣条没擦嘴。小豆芽趴在他腿上，嘴里叼着根没吃完的灵麦秸秆，含糊不清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那是林风教他的《小星星》，被小家伙改成了“一闪一闪亮晶晶，满锅都是逆生丹”。
“我说小祖宗，你能不能把秸秆吐了？”林风扒拉着他的小脑袋，“待会儿画符把口水蹭上去，炸了算谁的？”
小豆芽“呸”地吐出秸秆，油乎乎的小手在林风衣襟上擦了擦：“你画的符才会炸，我画的‘发火符’都能烤肉了。”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张歪歪扭扭的符纸，往灶台上一贴，还真“腾”地冒出团小火苗，把锅里温着的灵米粥燎得滋滋响。
“哎哟！”林风赶紧抄起锅盖压下去，火苗“滋”地灭了，留下股焦糊味。“你这哪是发火符，是烧锅符！再这么折腾，明天咱就得啃生米了。”
隔壁传来王铁蛋捶打的声音，“咚咚咚”敲得铁砧直晃，间或夹杂着他的嘟囔：“这木头比李长老的脸还硬……”林风探头一看，只见王铁蛋光着膀子，汗珠顺着后背的肌肉沟壑往下淌，手里那把豁口锤子抡得虎虎生风，黑纹铁桦木上已经敲出片细密的花纹，乍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铁蛋，歇会儿喝口粥？”林风扬声喊。
王铁蛋头也不抬：“不了风哥，我这刚摸着点门道——你看这纹路，是不是像你说的‘灵纹走势’？”他举着木头凑过来，上面的花纹歪歪扭扭，倒真有几分器道典籍里记载的“聚灵纹”影子。
林风刚要夸两句，苏清晏抱着叠阵图从柴房走出来，素白的衣袖上沾了点炭灰，衬得她花甲老妪形态的脸上多了几分烟火气。“别光顾着敲木头，”她把阵图往桌上一铺，“这‘锁灵阵’的辅纹我改了三次，你试试用灵力能不能引动。”
王铁蛋赶紧放下锤子，伸手按在阵图中心，憋得脸通红，指尖才冒出点微弱的灵光。阵图上的线条亮了两根，随即又暗下去。“不行啊苏仙子，灵力一到辅纹就散了。”
“笨死了。”小豆芽踮着脚凑过去，小手在阵图边缘一点，“你得先勾这根线，就像吃辣条先舔尖儿……”话音未落，阵图上的纹路“唰”地亮了大半，惊得王铁蛋张大了嘴。
“嘿！你这小不点……”王铁蛋挠着头笑，“比风哥教的还管用。”
林风瞪了他一眼：“那是我教得好！基础打牢了，才能举一反三……”话没说完，就见苏清晏盯着小豆芽，眼神里闪过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低头用炭笔在阵图上添了笔。
夜深了，灶房里的灯换了盏新油灯，昏黄的光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林风把最后一张“爆炎符”晾在竹架上，符纸上的纹路像条张牙舞爪的小蛇，是他照着小豆芽啃剩的辣条骨头上的筋络画的。王铁蛋趴在桌上打呼噜，口水差点流进灵米粥里。苏清晏靠在柴堆上闭目养神，手里还攥着半截炭笔。小豆芽缩在林风怀里，已经睡熟了，嘴角还沾着点辣条渣。
林风摸了摸怀里的瓷瓶，里面是刚炼好的三枚凝神丹。丹药泛着莹润的光泽，药香混着灶膛里的草木灰味，倒也不难闻。他想起系统发布的“十宗魁首”任务，心里就发怵——五项第一，还得“绝对优势”，这狗系统怕是把他当全才了。
“神秘师傅要是知道我要去抢魁首，怕是得从坟里爬出来敲我脑壳。”林风对着油灯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符纸边缘。他总说自己有个云游四海的神秘师傅，其实那不过是系统逼他学这学那时，编出来的挡箭牌。就像上次给王铁蛋的“大力丸”，明明是系统商城换的泻药，非说是师傅炼的“健体丹”，害得王铁蛋拉了三天肚子，见了他就躲。
正琢磨着，院墙外突然传来阵极轻的脚步声，像猫爪子踩在棉花上。林风瞬间绷紧了神经，把小豆芽往怀里紧了紧，冲苏清晏使了个眼色。苏清晏睁开眼，指尖悄无声息地扣住了张“缚灵符”。
脚步声停在院门外，接着是“笃笃笃”三声轻叩，节奏古怪——两短一长，像极了赵通上次来送凝神露的暗号。林风松了口气，刚要起身开门，就听门外传来个尖细的嗓音，比赵通那小子的声音脆多了：“林前辈在吗？晚辈带了丹方来请教。”
林风皱眉。这声音陌生得很，而且听着年纪不大，不像是丹霞宗的人。他冲苏清晏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别开门，看看再说。”
门外的人见没动静，又叩了三下门，声音带着点急切：“晚辈是青岚宗的弟子柳如烟，听说前辈在丹道上有独到见解，特来……”
“青岚宗？”王铁蛋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揉着眼睛嘟囔，“那不是跟青云宗穿一条裤子的吗？李长老就是青岚宗出来的……”
林风心里咯噔一下。青岚宗和青云宗同气连枝，这时候派人来，八成没好事。他抄起墙角的铁剑，这剑上次劈柴卷了刃，此刻却成了最趁手的家伙。
“林前辈？”门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委屈，“晚辈真的是来请教的，我这里有张‘蕴魂丹’的残方，听说前辈能炼出中阶逆生丹，一定能……”
“蕴魂丹？”林风愣了愣。这丹药是练气期修士稳固神魂用的，不算稀奇，但残方倒是少见。他琢磨着，就算是圈套，先看看残方也不亏，大不了见势不妙就跑——反正他的“烟雾弹”还剩半盒。
“进来吧。”林风扬声喊，顺手往门后塞了个东西——那是他用系统积分换的“尖叫鸡”，一踩就会发出刺耳的叫声，上次用这招吓退过三个抢灵晶的散修。
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个穿青裙的少女，梳着双丫髻，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在逆生界，这模样至少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她手里捧着个木盒，见到林风时明显愣了下，眼神在他“百岁老翁”的脸上打转，像是在确认什么。
“你是……林前辈？”柳如烟的声音有点发虚，“我听说前辈是位……呃，高寿的修士，没想到……”
“没想到我这么‘老当益壮’？”林风拄着铁剑，故意佝偻着腰，咳嗽两声，“小姑娘眼神不错，还能看出我是修士——不像某些不长眼的，总把我当捡破烂的。”他这话是说给青云宗李长老听的，故意说得大声。
柳如烟脸一红，赶紧把木盒递过来：“前辈莫怪，晚辈失言了。这是蕴魂丹的残方，晚辈琢磨了三个月，总也补不全最后一味药引……”
林风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张泛黄的纸，上面的字迹娟秀，却缺了右下角一块，正好是药引的位置。他假装沉吟，心里却在飞速盘算——这残方系统商城里有完整版，不过要50积分，换算成寿元得三天。
“这药引嘛……”林风拖长了调子，眼角余光瞥见柳如烟的手悄悄按在腰间的玉佩上，那玉佩闪着微弱的灵光，像是在传信。“其实不难，用三百年份的‘醒神草’就行，不过得加两钱‘醉仙藤’中和毒性，不然炼出来的丹药会让人嗜睡……”
柳如烟眼睛一亮：“真的？晚辈试过醒神草，可炼出来的丹药总带着股焦味……”
“那是你控火不稳。”林风摆起架子，用铁剑指着灶台，“炼丹跟烧火一个道理，火大了糊锅，火小了不熟——你看我这锅粥，温了三个时辰，不糊不生，全靠火候拿捏得准。”
苏清晏在旁边差点笑出声，低头用袖子挡了挡嘴——那锅粥明明是忘了关火，温得都快成浆糊了。
柳如烟却听得一脸认真，还掏出个小本子记着：“前辈说得是，那‘醉仙藤’……”
“咚！”
突然一声巨响，院门被人一脚踹开，李长老带着十几个青云宗弟子冲了进来，个个举着法器，火把的光把院子照得如同白昼。“柳师妹！别跟这老东西废话！”李长老的声音像破锣，“他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散修，哪懂什么丹道！”
柳如烟吓得往旁边一躲，脸上却没多少惊讶，反而偷偷往李长老身后看了眼——林风看得清楚，她那眼神根本不是害怕，是在确认“鱼儿上钩了”。
“好啊，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林风故意往后退了两步，撞在灶台上，把锅撞得叮当响，“我就说青岚宗的小姑娘哪能这么好心，原来是给李长老当诱饵来了！”
李长老冷笑：“老东西，上次让你跑了，这次看你往哪躲！拿下他，丹道第一就是我们青云宗的！”
弟子们一拥而上，法器的灵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王铁蛋抄起锤子就要上，被林风一把拉住：“别冲动！咱是文明人，不动手……”他说着往灶膛里扔了个东西，“先给他们表演个‘火树银花’！”
那东西是他用系统积分换的“烟花弹”，一遇热就“嘭”地炸开，五颜六色的火星子喷了满天，还带着股硫磺味。青云宗弟子没见过这阵仗，吓得纷纷后退，有个倒霉蛋还被火星子燎了道袍，尖叫着去扑火。
“障眼法！”李长老气得须发倒竖，挥掌拍向林风，掌风带着元婴期的威压，把灶台都震塌了半边。
林风却不慌不忙，往旁边一躲，顺手把王铁蛋往前一推：“铁蛋，给李长老露一手你新练的‘铁桦木敲法’！”
王铁蛋懵了，但还是下意识地举起锤子，对着李长老的掌风就敲了下去。他这一下没带多少灵力，却正好敲在掌风的“节骨眼”上——就像他敲木头时找的纹路交叉处。只听“咔嚓”一声，李长老的掌风竟被敲散了，他自己还被震得后退两步，捂着胸口惊疑不定：“这是什么功法？”
“这叫‘大力出奇迹’！”林风嚷嚷着，从怀里摸出把符纸往天上一撒，“小豆芽，点火！”
小豆芽早就醒了，此刻举着根“发火符”蹦起来，符纸一触那些撒落的符纸，顿时“噼里啪啦”炸开一片小火苗，每张符纸上都画着歪歪扭扭的辣条纹路，烧起来还真带着点辣椒的焦香。
“我的眼睛！”有弟子被火星子溅到，捂着眼睛直叫唤。
“这什么东西？怎么辣乎乎的？”
混乱中，林风突然冲到柳如烟面前，吓得她尖叫：“你别过来！”
“别怕别怕。”林风笑眯眯地从她发髻上摘下支银簪，“借你的簪子用用。”他转身对着李长老，把银簪往地上一插，同时指尖在簪子周围快速点了几下——那是苏清晏教他的“简易锁灵阵”，此刻被他歪打正着，银簪周围突然亮起层淡蓝色的光罩，正好把追上来的李长老罩在里面。
“这是……锁灵阵？”李长老在光罩里又拍又打，灵力却像泥牛入海，“你一个金丹修士怎么可能布置出中阶阵法？”
“秘密。”林风冲他挤挤眼，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往光罩里一扔，“给你留了点‘好东西’，慢慢享用。”
油纸包落地散开，里面竟是半包辣条，还带着小豆芽啃剩的牙印。李长老被辣条的辛辣味呛得直咳嗽，在光罩里跳着脚骂：“老东西！你给我等着！我定要扒了你的皮……”
林风才懒得理他，冲苏清晏和王铁蛋使个眼色：“走了走了，再不走粥就真糊了。”
三人带着小豆芽溜出后门，身后传来李长老气急败坏的咆哮和弟子们慌乱的叫喊。王铁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问：“风哥，那银簪还还吗？”
“还什么还。”林风摸着下巴笑，“就当是李长老给咱的‘阵道学费’了——再说，那小姑娘的簪子上刻着青岚宗的记号，留着说不定有用。”
苏清晏瞥了他一眼：“你早就看出她是诱饵了？”
“那是，”林风得意地挺了挺胸，随即又佝偻下去，恢复成老态龙钟的样子，“我这双老眼，过的桥比她走的路都多——不过话说回来，那蕴魂丹的残方倒是真的，回头用系统……呃，用我师傅留下的典籍补全，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小豆芽突然指着前面喊：“快看！赵通哥哥！”
只见赵通蹲在墙根下，手里还提着个食盒，见他们过来，赶紧跑过来：“林兄！我就知道李长老会来捣乱，给你们带了点灵米糕当夜宵……”他看到林风手里的银簪，愣了愣，“这不是青岚宗柳师妹的簪子吗？”
林风心里一动：“你认识她？”
“认识啊，”赵通挠挠头，“她是青岚宗的天才，据说丹道天赋极高，就是……总爱跟青云宗混在一起。对了，她还托我给你带句话，说‘十宗大比丹道赛场见，到时候让你见识真正的丹道’。”
林风看着手里的银簪，又看了看赵通手里的食盒，突然笑了：“好啊，那我就等着见识见识。”
灶房的方向还能听到李长老的怒骂声，林风却觉得这夜色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五项第一虽然难，但要是能把这些自以为是的“天才”耍得团团转，好像也挺值的。
他咬了口赵通带来的灵米糕，甜丝丝的，混着点灵气在舌尖化开。嗯，比王铁蛋加了驱蚊草的粥好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