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斑，唐妙妙醒来时，身边不再是空荡的冰凉。
柳凡还睡着，呼吸平稳悠长，一只手臂自然的搭在她腰间，带着令人安心的重量。
她轻轻转过身，借着晨光仔细看他，比起刚回来那晚的风尘仆仆，睡梦中的他眉宇舒展，那份沉淀下的宁静更深了。
她看着看着，嘴角就不自觉弯了起来，极轻的挪开他的手，打算起来做早饭。
刚坐起身，那只手就又摸索着环过来，带着睡意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几点了？”
“还早，你再睡会儿。”她轻声答道。
柳凡含糊的应了一声，却没松手，反而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像是确认她的存在，然后才再次沉入睡眠。
唐妙妙心尖软成一滩水，安静的躺了一会儿，才真正起身。
厨房里飘出米粥的香气时，柳凡也起来了，穿着简单的棉质衣裤，头发还有些微乱。
“怎么不叫我？”
他很自然的走到灶台边，接过她手里的汤勺，搅动着锅里的粥。
“看你睡得沉。”唐妙妙拿碗筷回答道。
“煎几个蛋？”
“好。”
简单的早餐间隙，柳凡忽然开口：“今天去看看爸和爷爷吧？”
唐妙妙筷子顿了一下，她父亲唐龙是江南市市首，工作极忙，威严日盛。
爷爷虽是退休多年，但军区大佬的威仪刻在骨子里，平日里最重规矩。
柳凡当初直接消失一年，这事在唐家掀起的波澜不小。
父亲虽未过多苛责，但眉头就没真正舒展过，爷爷更是发过一次大火，骂柳凡混账，辜负了他孙女。
“嗯，我打个电话先说一声。”她点点头，心里有些没底。
电话是打到父亲办公室的，接电话的是刘秘书。
很快唐龙沉稳的声音传来：“妙妙？”
“爸，柳凡回来了。我们想晚上回家吃个饭。”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唐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知道了，我让家里阿姨准备一下，你爷爷那边，你自己说。”
“好。”
接着打给爷爷，老爷子的声音洪亮，穿透力极强。
“哟，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那小子死外头了！”
话是冲的，但唐妙妙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爷爷，他回来了，晚上我们一起回家。”
“哼！回来就回来，还用得着摆席接风？让他滚过来给我看看，瘦了还是胖了，缺没缺胳膊少腿！”
老爷子嗓门很大，说完就撂了电话。
唐妙妙放下电话，看向柳凡。
柳凡脸上没什么忐忑，反而很平静，他走过来握住她的手。
“总要面对的，是我不好。”
傍晚，柳凡拎着两盒上好的茶叶和一瓶有些年头的茅台，和唐妙妙走进了唐家大门。
餐厅里，灯光明亮，唐龙已经坐在主位上看文件，戴着金丝边眼镜，眉头习惯性的微锁着，市首的威严在不经意间流露。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先落在女儿脸上，柔和了一瞬，随即转向柳凡，审视着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才淡淡开口。
“回来了。”
“爸，我回来了。”
柳凡将礼物放在一旁角落，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
“嗯，坐吧。”唐龙放下文件。
“老爷子在楼上书房，一会儿下来。”
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阿姨端上菜来，精致的家常菜色，摆盘却一丝不苟。
唐妙妙努力找着话题，问父亲最近身体，工作忙不忙。
唐龙回答得简洁，目光偶尔掠过柳凡。
楼梯上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唐老爷子下来了，他目光如电，直接射向柳凡。
柳凡站起身：“爷爷。”
唐老爷子走到他面前，几乎是用审视列兵的眼神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半晌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模样没变，胆儿倒是肥了不少！”
话不好听，但紧绷的气氛莫名松了点。
“胡闹！”
老爷子又加了一句，这才走到主位坐下。
吃饭时，大多是唐妙妙和两位长辈说话，柳凡安静听着，问到他时才回答几句，语气平稳从容。
唐龙问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近况，柳凡答得简单，只说去了些偏远地方，寻访了些旧友，见识了些风土人情。
唐老爷子扒拉两口饭，忽然抬头目光锐利。
“遇到难处了没？”
柳凡筷子停了一下，抬眼看向老爷子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平静的回答。
“都过去了，爷爷。”
老爷子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拿起公筷，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放到柳凡碗里。
“过去了就好好吃饭！瘦猴似的！我唐家的女婿，走出去得有点派头！”
这举动让唐妙妙和唐龙都愣了一下。老爷子这几乎是明着表示认可和心疼了。
柳凡看着碗里的肉，沉默了一瞬，然后认真的说：“谢谢爷爷。”
唐龙看着这一幕，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没说什么，但也抬手盛了碗汤，放到柳凡面前。
“喝点汤。”
一顿饭的后半段，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
老爷子甚至开始吹嘘自己当年在部队里的伙食，抱怨现在的兵娃子吃得太精细，还说让柳凡什么时候再去军营里帮着训练一下他们。
柳凡认真听着，偶尔点点头附和两句。
离开时，唐龙送到门口，对柳凡说：“回来了就安稳些，妙妙不容易。”
“我知道了，爸。”
老爷子则站在客厅门口，挥挥手：“有空就滚回来吃饭！别磨磨唧唧！”
回去的车里，唐妙妙长长舒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爷爷居然给你夹菜了！爸也给你盛汤了！柳凡，你真行。”
柳凡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指温暖有力。
“他们只是心疼你。”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肯定。
“以后不会了。”
车驶入霓虹深处，家的方向灯火温暖。
这场必须面对的考验，比预想中更顺利的度过了。
柳凡看着前方，眼神沉静，他知道这只是真正回归日常生活的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