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婆婆面露难色,迟疑着委婉劝阻,“殿下,这……按规矩,男子是不能进产房的,怕血气冲撞了您,您还是在外间等候娘娘的好消息更为妥当。”
刘恒不肯放弃,还想再争取一下,“不是还没有开始生吗?漪房现在定然害怕,本王进去陪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一直沉默的莫雪鸢暗暗撇了撇嘴,娘娘这会儿哪有空需要代王,肯定正和慎儿在一处,黏黏糊糊地享受着妹妹独有的体贴安慰呢。
她得替娘娘和慎儿守好这门,绝不能让刘恒进去打扰,便道:“殿下,您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可能让娘娘分心,里头有女医们就够了,您的一片心意,奴婢会代为转告娘娘的。”
一个两个都来劝,又句句在理,刘恒纵然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他重重叹了口气,只得退回廊下,负手而立,紧盯着那扇隔绝了他与爱妻的门,一颗心七上八下。
赵婆婆领着几名端着热水盆、捧着干净布巾的宫人回到产房,有条不紊地指挥道,“慎儿,时辰差不多了,扶娘娘躺下吧,用被褥把娘娘的上半身垫高些,这样生产时能省些力气。”
安陵容依言而为,刚安置妥当没多久,窦漪房便感觉身下一股热流涌出,浸湿了褥子。
她脸色微变,刚要开口,赵婆婆已利落地用温热布巾替她擦拭干净,语气平稳地安抚道:“娘娘别慌,这是破水了,是好事,一会儿娘娘按我说的用力就好,尽量不要喊太大声,千万要留着力气使劲。”
窦漪房这会儿被一阵强过一阵的宫缩折磨得说不出话来,勉强点了点头,安陵容看得心疼不已,双手紧紧握住窦漪房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边,“姐姐,你要是疼得厉害,就握紧我的手,我在这儿陪着你。”
赵婆婆经验老道,双手在窦漪房高高隆起的腹部上有节奏地按揉推拿着,手法沉稳,引导着她配合宫缩呼吸和用力。
窦漪房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如纸,每一次用力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剧痛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起伏。
有时痛到了极致,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却在触碰到安陵容的手背时,又猛地回神松开,始终舍不得用力握疼了妹妹。
在一次剧烈的宫缩间隙,窦漪房因用力而后仰,背后垫高的被褥歪塌了下去。
安陵容心焦之下,来不及替她整理,干脆侧身坐到窦漪房身后,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支撑住姐姐。
她环抱着窦漪房,一遍遍地在她耳边低语,“姐姐,没事的,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女子生产,凶险万分,无异于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几个时辰过去,窦漪房已是力竭神疲,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就在她几乎要撑不住的时候,恍惚间仰起头,看到了安陵容近在咫尺的侧脸,那张脸上写满了担忧、心疼,还有与她同担痛楚的坚毅。
窦漪房不知从哪儿凭空生出一股力气,不,她不能有事,她得再加把劲儿,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她要是出了什么事,留下慎儿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世上,她的慎儿该怎么办?谁来护着她?谁来疼她?
“啊——!”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伴随着这声呼喊,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身体里涌出。
赵婆婆瞅准时机,双手稳稳一托,将孩子托了出来,喜声高呼,“生了!生了!娘娘大喜!”
产房内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声,殿外,刘恒因窦漪房的喊叫一直揪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不一会儿,赵婆婆抱着一个裹在杏黄色襁褓中的小婴儿,笑容满面地出来报喜,“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娘娘诞下一位小翁主,母女平安!”
刘恒喜上眉梢,抢步上前,从赵婆婆手中接过襁褓,他低头看着怀中那张红彤彤、皱巴巴的小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柔软,“本王有女儿了,本王有女儿了!赵女医,本王现在总能进去看看漪房了吧?”
赵婆婆活了大半辈子,接生过不少孩子,就没见过从头到尾这么着急见妻子的儿郎,笑呵呵地道:“可以了,可以了,殿下快请进吧,娘娘这会儿定然也想见您呢。”
殿内已被宫人打扫干净,更换了新的床褥,安陵容刚替筋疲力尽的窦漪房擦洗了身子,换上一身干爽的寝衣,让她能更舒适地躺在床上。
刘恒抱着女儿,几步就跨到床边,眼神疼惜,一迭声地问道:“漪房!你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好些了吗?你为本王诞育子嗣,吃了这么大的苦头,本王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窦漪房虚弱地笑了笑,“殿下,夫妻之间,谈什么谢不谢的,我还没好好看看我们的孩子呢,快让我也瞧瞧。”
刘恒连忙在床沿坐下,将襁褓凑到窦漪房眼前,“你看,这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你瞧,长得多可爱啊。”
安陵容静静地站在一旁,也跟着看向他怀里的小婴儿,心中陡然生出一股陌生的情绪,她从来不喜欢孩子,但这是在她与窦漪房的期盼下诞生的孩子,承载着窦漪房的血脉,眉眼也像极了姐姐。
往后,她一定会和姐姐一起,抚养这个孩子,好好守护她长大。
窦漪房伸出手,极轻极柔地抚了抚女儿娇嫩的脸蛋,满是爱怜,她抬眼望向刘恒,歉然道:“殿下,对不起,不是个男孩……”
刘恒立即打断她,神色间没有丝毫失望,只有纯粹的喜悦和满足,“你呀,说什么对不起,本王就喜欢女儿,只要是你生的,无论是男是女,本王都喜欢!”
窦漪房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浅浅的红晕,低声道:“请殿下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刘恒凝神思索着,眼中泛起温柔的光彩,“不如就叫‘嫖’吧,轻捷美好,别名‘馆陶’,取‘馆中之陶’,珍贵之意,漪房,你觉得可好?”
“馆陶……刘嫖……”窦漪房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唇边漾开笑意,“很好听,殿下取的名字,自然是好的。”
【云陵今天锁死了吗:馆陶小公主出生啦!容容看小馆陶的眼神好温柔啊,以后一定是宠女狂魔,有容容这个姨娘在,感觉馆陶这辈子更会被宠的无法无天了。】
【代王保护协会:雪鸢还在做爱情保安,拦着孩她爹不让他进去哈哈哈哈。刘恒:千万别告诉我真相,就当是为我好吧(苦涩)】
【磕学家专业户:窦漪房你在想什么,生孩子的时候你能有一秒钟不在想容容吗!窦漪房:我不能死,我死了我的慎儿怎么办?好好好,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