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何时停了。
巷子里只剩下点点滴落的水声和远处依旧喧嚣的城市背景音。
V缓缓放下了枪，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并未完全消散，只是被理智取代。
“你的胆子比你的实力大得多。”她收起手枪，冷冷地评价了一句。
林恩没有说话，只是紧绷着身体，警惕地看着她。
他知道，在这场赌局他只是暂时没输，远谈不上赢。生杀大权，依然握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V没有再理会他，而是抬起手，用她的义体终端进行了一系列操作。
片刻后，林恩的Kiroshi义眼收到了一条加密的系统推送。
【新联系人 荒坂反情报部门 瓦莱莉 V】
“身份的事等我消息，处理好了我会联系你。”V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你很幸运遇见的是我，换作别人，你会死得很惨。”
V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她顿了顿，当着林恩的面拨通了一个全息通话。
“是我,V。圣多明哥‘赫卡忒’公寓17发生了暴力事件，目标是一具六街帮混混尸体，帮我送去北橡区公墓。干净点。”
通话言简意赅，不带一丝感情。
挂断通讯，她看向林恩：“你兄弟的墓地位置，处理好后会发给你。在夜之城，能有一块刻着名字的墓碑，已经算是一种奢侈。”
林恩点了点头。
“走吧。”V转身走向巷口，“我正好要回公司，顺路捎你一趟。”
巷口停着一辆黑色的雷菲尔德“石中剑”跑车，流线型的车身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反射着霓虹的光，与这条肮脏的后巷格格不入。
V走到车旁，打开了车门，但没有立刻上车。
她俯下身，靠在车门上，脱下了那双漆黑的高跟鞋，从车里拿出另一双平底的驾驶鞋换上。
动作优雅而从容。
林恩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风衣外套，暖色的羊毛衫，包裹在黑丝里的修长双腿，以及那张在夜色下依旧动人的脸。
不得不说，这个公司狗真的很漂亮，漂亮到足以让人忘记她刚刚是如何冷酷地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这个将人命视为草芥的女人，这个杀伐果断的公司杀手，此刻看起来，竟像一个刚刚下班，准备开车回家的普通白领。
这巨大的反差，让林恩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上车。”V换好了鞋，将高跟鞋随意地丢在副驾，坐进了驾驶位。
林恩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昂贵的真皮座椅包裹着他的身体，车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高级香氛味。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跑车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融入了夜之城的车流之中。
V没有再说话，专心驾驶着车辆。
林恩也沉默着，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摩天大楼和全息广告，脑子里一片混乱。
跑车最终在林恩公寓楼下的街口缓缓停下。
“到了。”V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好好待着，不要惹事，如果走漏了消息，我会让你见识到我的手段。”
林恩应了一声，便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那辆黑色的“石中剑”没有丝毫停留，再次加速，汇入车流，最终消失在远方绚烂的灯火之中。
一阵晚风吹过，林恩拉紧了衣领，转身走进了公寓楼的阴影中。
坐在床边，林恩想了很多。
最重要的是怎么在这个V手里活下去，目前来看自己肯定是安全的，但是出货单上的信息肯定是有时效性的，当这个信息不再重要的时候，自己也同样没有了价值。
摆在自己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趁自己手里还有筹码，就此离开夜之城。但是这个公司狗肯定不会让自己如此简单的离开。
还有一条路就是利用现在的筹码多为自己争取一点后路，比如说身份，地位，义体，让自己面对这个女人有一战的资本，而不是被完全碾压。
想着想着，林恩混乱的脑子便彻底宕机，沉沉睡了过去。
……
“铃铃铃……”
一连串的提示音将林恩吵醒，他睁开双眼，这才看见眼前的全息通话邀请。
【联系人 V 】
“睡的好吗？林恩。”
电话接通，全息投影便在眼前弹射而出。
对面的V正把两只脚叠起来架在办公桌上。今天的她穿着一身职业装，看起来倒是温和了不少。
“怎么了，身份的事情妥了？”林恩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没给V什么好脸色，对于这个女人，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恭喜你，你现在的身份的是荒坂反情报部门的外勤人员了，身份足够唬人了，靠这名头，你不惹什么大事，没人会动你。”V微笑着，看起来还真有点邻家美丽小妹的感觉了。
V继续说着，“你拷贝数据的事，我没有上报，同样，我希望你把这个事情烂在肚子里，这样对你对我都好。工作方面，你没有基础工资，按出勤次数来算，保底五千一次。”
“保底五千一次？”林恩脸上满是震惊，他突然觉得给公司，给V小姐当狗也不是什么不得了事情了。
也难怪，人人都骂公司狗，人人都想成为公司狗，仅仅是挂个名的自己，居然都能拿到如此丰厚的薪水。
V根本不想理林恩这副没见过钱的样子，开口道：“行，就这样，有活我联系你，其他事情随便你了，别给我捅娄子就行。昨天的事也给你算外勤了。”
随即V便挂断了全息通话。
同时叮的一声。
【账户收款
余额 .4】
收款的声音，几乎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林恩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仔细数着这笔钱后面的零，感觉灰暗的生活一下子明亮起来。
“一次任务一万啊！原主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存款也就两万，这一下直接赚了一半。”
巨大的喜悦过后，林恩迅速冷静下来。
他比谁都清楚，这笔钱不是那么好拿的。V可以给他一万，同样也可以轻易地让他把命吐出来。
想要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增强自己的实力。
林恩调出了那个没什么用的系统，再次查看自身面板属性。
肉体?：7（生命值、近战伤害）
反应?：4 （身体敏捷程度）
技术?：3 （制作能力）
镇定?：5（顾名思义）
智力?：5（并非广义智力，更多指大脑能力，黑客专精）
“咦？”林恩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肉体属性点提升了两点，是因为义体升级吗？还是说因为战斗？到目前为止，林恩还没弄清楚这个系统的作用。
“算了，不管了，有提升就是好事。义体之前升级过了，暂时手里的钱也不太够再去升级义体，只能等下次有一会再让V买单了，现在比较紧急的就是武器和我的摩托了。”林恩心里盘算着。
之前的摩托丢在那里这么久，也没上远程修车保险，八成现在已经成零件重新进入市场了。
随手在家里的食品贩卖机里买了个手抓饼便离开公寓，准备坐地铁前往夜之城商业区。
他的第一站，是位于小唐人街的一家武器店——罗伯特·威尔逊的“靶场”。
威尔逊是个热情过头的话痨，只要你也爱枪，他能跟你聊上一整天。
林恩以前只敢在这里买点便宜的手枪子弹，连多看一眼货架上的好东西都会被威尔逊用“小子，那个你可买不起”的眼神劝退。
但今天不一样了。
“嘿，林恩！我的老主顾！”威尔逊看到他进来，依旧是那副招牌式的笑容，“今天需要点什么？9毫米子弹？还是给你那把老掉牙的手枪做个保养？”
林恩微笑一下，然后开口。
“先给我来五百发突击步枪子弹，三百发手枪子弹。另外，再来十颗m-10AF震撼弹和十颗‘破片’手雷。”
威尔逊的笑容僵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热情变成了谄媚。
“哦！当然！当然我的朋友！”他手脚麻利地将一箱箱弹药和手雷搬上柜台，“还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看看这个，刚到的货，康陶的‘智慧’突击步枪，自动索敌，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良品！”
林恩的目光没有在那把“智慧”武器上停留，他知道那种需要特殊义体支持的武器不是他现阶段能玩的。他的视线落在了墙上挂着的一把通体漆黑，造型沉稳的步枪上。
“那把‘m251S 阿贾克斯’，拿下来我看看。”
“好眼光！”威尔逊立刻将步枪取下，递了过来，“军用科技的经典款，威力巨大，后坐力稳定，皮实耐用，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可靠伙计！”
林恩将步枪拿到手里，感受着那冰冷而厚重的金属质感。
他熟练地拉动枪栓，检查弹匣接口，新的Kiroshi义眼在他视野里标注出了枪械的各项参数和磨损程度。
是把好枪。
“就要它了。再给我配十个弹匣。”林恩言简意赅。
“没问题！”
一通消费下来，林恩的账户余额缩水了近一半，但他换来的是足以武装一个小队的强大火力。
走出武器店时，他身上的战术背包沉甸甸的，充满了安全感。
解决了火力问题，接下来是机动性。
林恩没有去那些光鲜亮丽的品牌车行，而是径直来到了圣多明哥的边缘地带，这里是载具黑市和改装店的聚集地。
他在一家名为“野马冲刺”的改装店门口停下了脚步。店老板是个沉默寡言的女人，手臂是两条粗壮的工业义体，脸上总带着油污。
林恩直接说明了来意：“我需要一辆摩托车。速度要快，要结实，最好能加装一层基础的防弹装甲。”
女老板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指了指车库里的一辆摩托。
那是一辆经过魔改的“阿波罗”，车身被喷成了哑光黑色，轮胎换成了更适合复杂地形的越野胎，车头和油箱两侧都加装了厚实的金属护板，看起来像一头随时准备冲锋的野牛。
“二手警用拦截车拆下来的，发动机超频过，装甲是军规A级复合材料。一万五千欧，不还价。”女老板的声音嘶哑而简洁。
林恩的义眼扫描过车身，各项数据都显示这辆车物超所值。
“成交。”
付完钱，林恩跨上了这辆新的座驾。拧动油门，引擎发出的咆哮比他之前那辆二手“草薙”要狂野得多。
他骑着这头黑色猛兽，在圣多明哥的工业废墟中疾驰而过，感受着风在耳边呼啸。
武器，弹药，载具。
一天之间，他便完成了鸟枪换炮的全面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