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头黑着脸没搭理他。
“他家有这么多钱不是应该的吗?”旁边一个大叔少见多怪的说道。
倒不是因为他家也有这么多钱。
“他们家的谭老三,不管什么天气,不管身体扛不扛得住,只要能出工挣工分,他就不带休息,他媳妇也是。别看那里面那么多钱,都是谭老三两口子挣的。”
他为啥知道,因为他是记分员啊。
“哦~”年轻人夸张的哦了一声。
记分员亮叔说的,那还有假?
人群中顿时“哦”声一片。
谭老头感觉自己的脸被人丢在地上踩,转头横了谭老太一眼。
废物,连个三岁娃娃都跑不过。而且,为什么他们家放钱的地方,三房的小女儿会知道。
一定是老婆子不仔细,这点事都干不好,哪天钱被人偷完了都不知道。
谭老头已经决定分家后自己管钱了。
谭老太压根没看到谭老头横她的那一眼,她心疼的厉害,想拍巴掌跺脚,只是人太多,伸出的巴掌又收了回去。
各人都有各人的心思,谭大龙还沉浸在以后想吃饱饭,得下力干活的崩溃中。
谭大山已经笑出了声。
“大山,你家闹成这样,咋还笑的出来呢?”又是那个挑事的年轻人,哪里有事哪里就有他。
谭家分个家,他参与性十足。
“你看错了,我这是苦笑,我们家太苦了。”谭大山捂住脸扭过头,不然他真怕又挨他爹一巴掌。
分家好啊,分家妙。
他家这么多钱呢!早知道还用他三哥闹吗?他自己就能闹起来。
这些钱分四份,他拿着自己那份,先不花,留着娶媳妇,这也花不完。然后他再磨着他爹他娘,跟着老两口吃,把嘴放在他们锅里,老两口难道还会让他出钱?
嘿嘿,嘿嘿。
谭大山即将富裕起来,极力忍住笑容,嘴角要翘不翘的“苦笑”,时不时还捂着额头垂着脑袋“难过”。
他可太难过了,他们家早分家,他早就富裕了。
“两千三百块钱,剩下的几张毛票就不算了,你们老两口自己拿着,不然不好分。”
村长在谭小莹的“监督”下,把桌上的钱已经整理好了,村民们都看着,绝对没问题。
“这个钱分成四份,一家575块钱。你们老两口一份,剩下的一家拿一份,现在就拿着。”
村长点了点桌子,把三房的那一份塞到谭小莹手里先让她拿着。
谭老头还想说话,谭大山已经冲上来把自己的那一份拿走了,村民们连钱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被他揣到怀里了。
见小弟这么速度,本来还在抗拒分家的谭大龙也赶紧拿走了自己的那一份。
三弟四弟都拿了,要是他不拿,那不是傻子吗?
其实转念这么一想,分家也是个好事。
村里有父母主动安排分家的,老两口都是跟着老大住,老大给养老。
谭大龙心里算盘打得飞起。
跟着老两口一起,伙食费就不用出了,他儿子谭小豪更是老头老太太的命根子,有儿子在,还怕老两口不补贴他们大房?
这样算算,他们大房分到了1150块。
这是一笔巨款!
于是,谭大龙也开始捂头捂嘴的“苦笑”,小动作不停。
比起各有心思的儿子们,谭老头谭老太心里五味杂陈。
谭老头拿过剩下的那一份,连同铁盒一起拿在手上。
谭老太伸过手想接过铁盒,被谭老头躲过,谭老太愣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钱分完了,还有家里的粮食也该拿出来分一分。”村长在草拟的文书上记上一笔,往下走流程。
“桃酥桃酥桃酥桃酥桃酥……”谭小莹坐在他腿上不停念叨。
手上的钱刚才已经递给谭大通了,那一大把钱,还没有她被抢走的半块“口水”桃酥来的重要。
三房的人齐齐抽了下嘴角。
谭小雄上前又给她塞了满嘴的野果子,她只能鼓着眼睛认命的嚼嚼嚼。
“桃酥桃酥桃酥桃酥桃酥……”
村长刚准备继续开口,快速嚼完嘴里野果子的谭小莹又开始念叨。
像一只大马蜂,不停在村长耳朵边嗡嗡嗡。
“别桃酥桃酥了,我没忘。”村长假装生气。
谭小莹仰头:(。??︿??。)
“行行行,先把桃酥分了。老谭,你家里桃酥呢,拿出来分了。”村长催促道。
“哎哟我家哪有桃酥,我们地里刨食的,哪有细粮票,我们……”
谭老太高声嚷嚷,旁边立马就有人拆台。
“谭婶,你这就不厚道了啊,昨天我还在镇上供销社看到你了,买了一斤桃酥呢。”
“还不快去拿!”谭老头突然对着谭老太咆哮。
还嫌丢脸丢的不够多吗?赶紧分完家,赶紧结束。
这次谭小莹没跟着谭老太进去,坐在村长腿上期待的等着桃酥,时不时还拍拍桌子,表达三岁小孩已经等不及了的思想感情,并歌颂了对桃酥的赞扬之情。
“爹,这一点一点分太慢了,大哥三哥,咱们进屋把粮食都搬出来,赶紧分了得了。”谭大山心里就像蚂蚁在爬,恨不得一秒钟分完。
谭大龙和谭大通对视一眼,达成共识,三兄弟一起往装粮食的屋里走去。
由于谭老太正在那屋拿桃酥,也不用钥匙,直接去就行。
“三个黑心鬼哟……不孝……黑了心肝的……”
外面隐隐约约能听到谭老太骂街的声音,骂了好一会,三兄弟一人扛着两袋粮食出来了。
谭大山手里还拎着一包油纸包着的桃酥,放到院里的桌上。
“给,小莹,你要的桃酥。”
谭大山一脸喜气洋洋,娶媳妇也不过如此了。
三兄弟进进出出,把屋里所有粮食都搬了出来,有热心村民还去大队部把称借了过来,帮忙的人很多,没一会就公平的把粮食分成了四份。
村长亲自拆开桃酥的包装,让谭小莹先拿了一块,又找了几张油纸,把桃酥也分成了四份。
“高兴了?”村长打趣她一句。
谭小莹没有嘴巴回复他,桃酥啃了满脸,碎渣渣掉到村长胳膊上还帮他拍拍。
分家文书一式五份,大队部留一份,一家各留一份,都签字摁了手印。
各自住的屋子就这样住着,一家一间屋子刚好。
谭家的分家闹剧落下帷幕。
只是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村里的公鸡还没叫,谭老太就开始叫了。
边叫边痛哭。
“我的钱,谁把我的钱偷了!这是要我的命啊,是哪个黑了心烂了肺的,我咒他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