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剧烈摇晃,碎石如雨落下,祭坛上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那股自地底苏醒的恐怖意志带着滔天的愤怒,仿佛整个寂灭荒原的死寂之气都成了它的触须,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将这胆敢亵渎圣地的蝼蚁碾碎。
“不好!这鬼地方要塌了!”刘大壮大吼,巨斧劈开一块坠落的巨石。
“先带墨老离开!”王潇当机立断,用最柔和的力量将墨辰那微弱得几乎透明的残魂护在怀中,同时板砖乌光再起,化作一道屏障护住众人,“撤!”
几人不敢耽搁,沿着来时的石阶飞速向下冲去。祭坛下方那停滞的怨念黑潮再次翻涌起来,但在板砖散发的“镇厄”气息逼迫下,如同遇到礁石的浪花,未能完全合拢。
冲出祭坛范围,身后的崩塌声更加震耳欲聋。整个地下空间都在解体,穹顶大片大片地剥落。
“走这边!”李三眼尖,指向来时方向一侧石壁上,一道因震动而裂开的、不知通往何处的狭窄缝隙。
众人毫不犹豫地钻入缝隙。缝隙之后是一条倾斜向上的天然甬道,不知通往何处。他们沿着甬道拼命向上,身后是不断坍塌的巨响和那股如影随形的冰冷意志。
不知奔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光。冲出甬道口,刺眼的阳光让几人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他们竟然直接从寂灭荒原某处不起眼的岩壁中钻了出来。
回头望去,只见远处大片的地面正在塌陷,烟尘冲天而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尘柱。那股恐怖的意志在阳光下似乎受到了某种压制,不甘地在地底深处咆哮、震荡,最终缓缓平息下去,但那份冰冷的锁定感,并未完全消失。
“总算出来了。”赵依依扶着岩壁,脸色苍白地喘息。
刘大壮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李三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王潇顾不上休息,小心翼翼地探查怀中墨辰的残魂。那魂影依旧黯淡,但脱离了黑卵的抽取和地宫环境的压制,似乎稍微稳定了一丝。
他尝试着将一缕精纯温和的灵力,混合着一丝源玺的本源气息,缓缓渡入残魂之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王潇心头沉重,以为希望渺茫之时,那虚幻的魂影轻轻颤动了一下。
墨辰紧闭的眼睫微不可查地抖了抖,终于,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他的眼神初时一片茫然涣散,充满了被长久折磨后的疲惫与痛苦。过了好几息,那涣散的目光才艰难地聚焦,落在了王潇脸上。
“是你这小子。”墨辰的声音微弱沙哑,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老夫还以为这次真要魂飞魄散了。”
“墨老头!撑住!”王潇心中一喜,连忙又渡过去一丝灵力,“感觉怎么样?那鬼地方到底怎么回事?那黑卵是什么东西?”
墨辰残魂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凝聚精神。他的眼神逐渐恢复了往昔的一丝清明,但其中蕴含的,却是无比的凝重与一丝惊悸。
“那黑卵是祂剥离自身一部分本源,结合万灵怨念凝聚的寂灭之种。”墨辰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囚禁老夫,是以老夫残魂为引,为那颗种子提供灵性,加速其孕育。”
王潇瞳孔一缩:“孕育?孕育什么?”
墨辰的目光扫过刘大壮、李三、赵依依,最后落在紧紧盯着他的王安然身上,又回到王潇脸上,一字一顿地道:“孕育一具能够承载祂更多力量,甚至让其部分意志真正降临此界的化身!”
众人闻言,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仅仅是部分力量操控的影煞,就如此难缠。若真让祂的化身降临,那将是何等灾难?
“幸好你们及时毁了那种子。”墨辰喘息着,“但祂既已开始尝试降临,说明门的封印恐怕松动了。”
“门?”王潇立刻抓住了关键,“就是你以前提过的,封印祂本体的那个门?”
“是。”墨辰残魂微微点头,“上古之战,先贤们虽击退祂,却无法将其彻底消灭,只能集合众力将其本体封印于门后,并以镇厄源玺、青帝长生环、天命轮转书三神器镇守封印。”
他的目光落在王潇身上,带着一丝复杂:“你既已集齐源玺碎片,重聚镇厄之力,又得了苏家守护的那枚源初之息,冥冥之中,因果已定。”
“你小子,注定是这场劫难的关键。”
墨辰的声音越来越低,魂影也再次变得不稳定起来,似乎刚才那番话耗尽了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力量。
“老夫残魂受损太重,需沉睡温养。”他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化作一点微弱的灵光,主动没入了王潇手中的板砖之内。板砖表面流光一闪,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灵性。
王潇握着板砖,感受着其中墨辰陷入沉睡的微弱波动,脸色凝重无比。
墨辰苏醒带来的信息,太过震撼。
“寂灭之种”,“门”的封印松动,“祂”试图降临化身,以及自己身上那所谓的“因果”……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那扇封印着最终敌人的“门”。
影煞的覆灭,并非结束,反而像是揭开了更大阴谋的序幕。
王潇抬头,望向遥远的天际,目光仿佛要穿透虚空,看到那扇维系着此界安危的“门”。
“看来,想过安生日子,还得先把那扇破门给堵严实了才行。”他掂了掂手中的板砖,嘴角扯出一个混合着无奈与狠厉的弧度,“管你是什么玩意儿,想出来?问过老子的板砖没!”
新的目标,已然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