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一、剑二、剑四。
三道身披灰白斗篷、仿佛由终结与归墟概念凝聚而成的身影,凌空而立。
他们并未急于出手,只是将那股冰冷、死寂、斩断一切生机的恐怖剑意弥散开来。
便已让函谷祭坛前,残存的联军将士如坠森罗,呼吸维艰,刚刚因胜利而点燃的热血,瞬间凉透。
那是层次上的绝对压制。
敕命境后期,乃至巅峰!
而且是三位!
专修终结剑道的天庭高阶肃杀者!
其威势,远非方才那些掌命境尺卫与神器投影可比。
霍去病持枪的手背青筋微凸,眼神锐利如故。
但周身那炽烈的赤红气血与枪意,在这股弥天盖地的灰白剑意压迫下,竟只能勉强维持在三尺之内,无法像之前那样肆意张扬。
他方才一击破双器,消耗不小,此刻面对三位更强的敌人,压力如山。
李广的磐石镇岳域,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土黄色罡气被压缩到极致,只能勉强护住身后核心的数十人,面色凝重如铁。
司马错、张良、萧何等人更是心神紧绷,飞速推演着一切可能。
却发现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奇谋妙计,都显得苍白无力。
“下界蝼蚁,能以微末之身,伤及天庭器物,逼得吾等提前现身……尔等,足可自傲了。”
中间那道身影,剑一,声音如同万载玄冰相互摩擦,毫无情感,
“然,也仅止于此。此界铸魄之源,当归天庭。尔等魂魄,便作为滋养此界的最后养料吧。”
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未拔剑,只是食指与中指并拢,朝着下方严阵以待的霍去病与李广,随意一划。
“终焉之痕·断生机。”
一道细若游丝、灰白到近乎虚无的剑痕,悄无声息地出现,仿佛直接刻画在了“生机”这个概念本身。
剑痕所过之处,空间并未破裂,但下方的草木瞬间枯死,连岩石都仿佛失去了亿万年积累的灵性,变得脆弱不堪。
更可怕的是,所有被这道剑痕“意”之所及的生灵,都感到自身最根本的“生命活力”,在不可逆转地流逝、枯萎!
霍去病眼神一厉,长枪爆发出刺目银芒。
一枪刺出,枪尖精准点向那道虚无剑痕的“起始点”,试图以点破面,强行中断其蔓延!
然而,枪芒与剑痕接触的刹那,霍去病浑身剧震。
只觉一股冰冷死寂的“终结”意志顺枪而上,疯狂侵蚀他的气血与生机,枪芒迅速黯淡!
李广闷哼一声,巨剑横斩。
厚重如山的土黄色剑罡试图拦截,但那灰白剑痕,却仿佛不存在于这个维度,轻易“穿透”了剑罡,继续落下!
李广的磐石镇岳域,更是如同被热刀切过的黄油,出现一道明显的枯萎痕迹!
眼看这道恐怖的剑痕,就要落在联军头顶——
“嗡——!”
一道沉稳、厚重、仿佛承载了万里山河、历经了无数烽火洗礼,而愈发坚不可摧的青色光柱,毫无征兆地,自联军后方天际破空而来。
后发先至,如同一面亘古存在的青铜巨盾,横亘在那道灰白剑痕与联军之间!
“铛——!!!”
并非金铁交鸣,而是法则与意志的剧烈碰撞!
灰白剑痕狠狠“斩”在青色光柱所化的巨盾之上,发出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
巨盾表面荡漾起水波般的涟漪,无数细密的古老战纹,在盾面上明灭闪烁,仿佛有无数将士的虚影在其中怒吼、拼杀、坚守!
那能断灭生机的“终焉之痕”,竟被这面看似朴实无华的青色巨盾,硬生生挡了下来!
虽在盾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却终究未能突破!
“什么?!”
剑一那万年冰封般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剑二、剑四的气息也骤然凌厉,灰白斗篷无风自动。
联军众人更是惊愕回头。
只见天际,一道身影踏着沉稳如山的步伐,缓缓走来。
他并未骑马,也未御空飞行,只是寻常步行。
却每一步踏出,都仿佛与脚下大地、与远处长城、与此界无处不在的“铁血铸魄”法则产生共鸣,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脉动。
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千军万马统帅、坐镇中军、不动如山的恢弘气度。
来人身高八尺,面容方正,肤色是久经风沙的铜色。
剑眉入鬓,目光沉稳如深潭,不见丝毫锋芒,却自有洞悉全局、定鼎乾坤的威严。
他穿着一身旧式玄甲,外罩一件青色战袍,袍角在肃杀的剑意风中微微摆动。
腰间悬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青铜长剑,剑未出鞘,却自然散发着一股镇守四方、安定天下的浩大意境。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头顶,隐隐有一片淡青色的、形似巍峨山岳,又似盘踞青龙的兵戈云气缓缓流转。
云气之中,似有无数旌旗招展,金鼓齐鸣,将周遭那灰白冰冷的终结剑意,都隐隐排开。
此人一出现,整个战场的气氛都为之一变。
那股令人绝望的压迫感,被一股同样厚重、却充满生机与坚韧的“守护”与“武安”之意中和、抵御。
大司马大将军,长平侯,卫青!
其修为,赫然亦是敕命境后期!
而且,并非霍去病那般极致的“锋矢破阵”,也非李广的“磐石镇岳”,而是一种更加宏大、更加全面、融合了统御、防御、反击、持久于一体的统帅之道!
是真正能够安邦定国、镇守社稷的武安之境!
“大……大将军!” 李广眼中爆发出惊喜与崇敬的光芒。
霍去病持枪的手微微放松,虽未言语,但眼中锐利稍缓,多了几分安心。
董仲舒躬身行礼:“卫公。”
司马错、张良、萧何等神州之人,感受到那股浩瀚正大的统帅之气,以及明显的援手之意,心中亦是骤松。
同时升起无限好奇与震撼——长平侯,竟如此威猛?!
卫青对李广、霍去病等人微微颔首,目光随即落在空中那三道灰白身影上,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天庭之道,以万物为刍狗,以收割为常理。
然,我华夏山河,自有其魂;我炎黄血脉,自有其魄。
尔等欲行灭绝之事,先问过卫某手中之剑,问过我身后这万里山河,答不答应。”
剑一兜帽下的目光,似乎凝视着卫青头顶,那淡青色的兵戈云气,缓缓道:
“卫青……大荒汉庭的武安侯?
资料记载,你擅守御,精统筹,于沙场稳如泰山。
然,守御之道,最惧终结。今日,便让汝之武安,终结于此。”
“剑二,剑四。”
剑一声音转冷,
“启动终焉剑域,隔绝此界法则援助。吾亲自镇杀此獠。尔等,清理下方蝼蚁,莫让那霍去病、李广再扰。”
“是!” 剑二、剑四齐声应道。
身形一动,瞬间化作两道灰白流光,一左一右,朝着霍去病、李广以及下方的联军扑去!
同时,两人双手结印,一股更加浓郁的灰白剑意爆发开来,竟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灰白剑域,将方圆数十里范围笼罩!
剑域之内,秦汉世界那原本活跃的“铁血铸魄”法则受到强烈压制,变得晦涩难明,而终结与归墟的法则,却得到极大增强!
“不好!他们在创造主场!”
张良脸色一变,羽扇急挥,试图扰乱剑域形成,但收效甚微。
“众将士,结圆阵!死战!”
司马错厉喝,秦军汉军迅速靠拢。
霍去病眼中烽火再燃,长枪一震,就要迎向扑来的剑二和剑四。
“去病,广。”
卫青的声音传来,依旧沉稳,
“此二人,交给你们。为我争取百息时间。”
话音未落,他已然踏前一步,主动迎向凌空压下、气息锁定他的剑一!
“百息?狂妄!”
剑一冷笑,也不再保留,右手虚空一握。
一柄通体灰白、剑身仿佛由无数细密剑痕交织而成的古朴长剑,出现在他手中——终焉之剑·裁断!
“万法归墟·一剑终焉!”
剑一双手握剑,高举过顶,身后浮现出一片浩瀚的、无数文明星辰在其中走向热寂、崩灭、最终化为绝对虚无的恐怖景象!
他这一剑,不再针对具体生机,而是要引动万物终结的大道意境。
将卫青连同其守护的意志、云气、乃至存在的意义,一并拖入那最终的归墟!
面对这仿佛能终结一片空间的恐怖一剑,卫青面色依旧平静。
他甚至没有拔剑。
只是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斩落的灰白终焉剑光,缓缓推出。
“吾非一人,吾身后,乃山河社稷,乃万民福祉,乃千古不易之正道。”
“武安镇岳·社稷永固!”
随着他的话语,头顶那淡青色的兵戈云气轰然沸腾!
云气之中,隐约浮现出万里长城的巍峨,九曲黄河的奔流,无数城池的炊烟,黎民百姓的安居乐业……
那是一幅活着的、充满生机与希望的万里江山图!
这江山社稷虚影,与卫青推出的手掌融为一体。
化作一面无边无际、厚重到仿佛能承载诸天万界、铭刻着亿万生灵愿力,与文明薪火的青色巨掌,迎向那灰白终焉剑光!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