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的清洗在皇帝的盛怒下雷厉风行地进行着,一批蠹虫被揪出,牵连甚广。朝野为之震动,也使得之前那些附和流言攻击沈芷衣的声音彻底消失。沈芷衣凭借此次“阅账”立下的功劳和展现的能力,地位已不同往日而语。
但沈芷衣并未沉浸在胜利中。她知道,贤妃赵月容根基深厚,其家族在清流中声望颇高,仅凭流言之事,很难动摇其根本,反而会打草惊蛇。她需要更精准、更有力的方式,让对方有所顾忌,不敢再轻易对她出手。
她再次仔细研究了顾影搜集来的,关于那几个散布流言宫人与贤妃宫中嬷嬷关联的证据。虽然不足以定罪,却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思路。她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并未直接散布关于贤妃的流言,那太过低级,也容易引火烧身。她选择了一个更巧妙的方式。她让小禄子设法,将一些关于都察院赵左都御史(贤妃之父)门下几位学生、亲眷在地方为官时,一些不甚光彩但并非致命的小道消息(如纵容亲属与民争利、治下赋税征收存在瑕疵等),通过茶楼酒肆、书生议论等渠道,若有若无地传播出去。
这些消息真伪掺杂,难以核实,其精妙之处在于,它们并不直接攻击赵御史本人,而是指向他“治家不严”、“识人不明”。对于一位以清流领袖自居的官员来说,这种对其道德光环和识人眼光的质疑,有时比直接的贪腐指控更具杀伤力。
同时,沈芷衣又让顾影帮忙,寻了一个机会,将一份关于贤妃宫中用度虽表面节俭,但其身边近亲家族近年来却骤然富庶,且在京城购置了不少产业(这些产业与内务府某些被查处的采买项目隐隐相关)的匿名材料,通过隐秘的渠道,送到了与贤妃素来有些嫌隙的德妃宫中。
德妃性子直率,与贤妃在后宫明争暗斗多年,苦于找不到对方的把柄。得到这份材料,如获至宝,虽知来源可疑,但仍忍不住在向皇后请安时,旁敲侧击地说了几句“宫中用度当以身作则,方能使六宫信服”之类的话,眼神却不时瞟向贤妃。
贤妃赵月容何等聪明,立刻意识到这是沈芷衣的反击。对方没有直接告发,也没有散布谣言,却用这种更阴险的方式,在她最看重的“清誉”和家族名声上点了火,还借德妃之手来给她添堵。这手段,比她单纯散布流言要高明了不知多少。
她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沈芷衣反应如此之快,手段如此精准老辣;怒的是自己一时不察,竟被对方抓住了些许尾巴,并加以利用。她深知,父亲在朝中树敌不少,这些关于门生亲眷的风言风语若发酵起来,虽不致命,却足够恶心人,也会分散父亲在朝中为她和她儿子铺路的精力。
这一回合,她看似无恙,实则已落了下风。她终于明白,那个从宫女爬上来的沈芷衣,早已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而是一个拥有足够智慧和手段,甚至能调动部分暗卫力量的可怕对手。
贤妃宫中,佛前的檀香依旧袅袅,但她捻动佛珠的手指,却比以往用力了几分。她必须重新评估沈芷衣,也必须更加小心谨慎。至少在短时间内,她不能再直接对沈芷衣和女学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