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很沉，握在手里像有东西在吸。
星玄没松手，反而把整只手掌浸进水流里。指尖传来一阵轻微震动，像是有小虫在爬。他眯起眼，赛亚人血脉自动运转，皮肤表面泛起一层薄光，顺着水流往上游查探能量轨迹。
“不是净化系统的问题。”他说，“这玩意儿是从外面进来的。”
白从控制台那边快步走来，手里还拿着刚拆下来的检测仪探头。他蹲下身，把仪器贴在导流槽边缘，屏幕闪了几下就黑了。
“烧了。”他皱眉，“连抗干扰模块都扛不住三秒。”
灵汐早就飘到半空，抱着小树耳朵朝下，像是在听地底动静。她忽然转头：“东边，管道下面，好多心跳声叠在一起。”
“丧尸？”星玄问。
“不像。”她摇头，“它们脑子里有灯，一闪一闪的，像坏掉的萤火虫。”
星玄站起身，拍了拍裤腿：“去看看。”
白立刻抓起冰锥别在腰侧：“我断后路。”
三人穿过主控区，沿着应急通道往下走。铁梯年久失修，踩上去会发出嘎吱声，但没人放慢脚步。越靠近厂区东墙，空气就越闷，带着一股说不清的腥气。
地下管道入口被一堆报废设备堵着，星玄一脚踹开挡路的金属箱。锈迹簌簌落下，露出后面幽深的通道口。冷风从里面吹出来，吹得人脖子发凉。
“温度不对。”白伸手摸了摸内壁，“太低了，比外面低十几度。”
“有人提前来过。”星玄戴上拳套，“或者……有什么东西搬进来了。”
他们打着手电往里走。灯光照在湿漉漉的管壁上，反射出油膜般的光泽。走了不到五十米，脚下突然踩到一片硬块。
低头一看，是碎骨头。
再往前几步，尸体多了起来。全是普通丧尸，脑袋都被开了瓢，脑浆流了一地。但奇怪的是，每具尸体的颅骨裂缝里，都残留着一点暗红色的光。
星玄蹲下，用拳套边缘撬开一具尸体的头盖骨。指腹蹭到一块六棱状晶体，温热的，还在微微跳动。
“这是什么？”白凑近看。
“像是能量核。”星玄把它抠出来，放在掌心观察，“结构稳定，频率和刚才那股水流一致。”
灵汐轻轻落在他肩上，伸手指尖碰了碰晶体。那一瞬间，晶体内部血丝猛地一缩，像是受惊了。
“它怕我。”她歪头笑，“但它不想死。”
“能用吗？”星玄问。
“要看你怎么‘充电’。”她接过晶体，抱在怀里，“直接砸开会炸，慢慢哄才行。”
白环顾四周：“这么多尸体，说明这里发生过同类相残。可能是变异体在抢这东西。”
“资源争夺。”星玄站起身，“那就说明它有价值。”
他抬头看向通道深处：“再往前查一只活的。”
白立刻在两侧墙壁凝出冰层：“防偷袭。”
星玄走在最前，故意放重脚步，呼吸也调得粗了些。没走多远，前方拐角处的阴影动了一下。
一道黑影贴着天花板扑来。
星玄侧身一闪，右臂横扫，拳套撞上对方下巴发出闷响。那东西翻滚两圈落地，四肢着地，像狗一样趴着。它的头颅异常膨大，双眼全白，脖颈处有紫色脉络跳动。
“就是它。”灵汐小声说。
怪物张嘴嘶吼，声音刺耳。它猛地弹射冲来，速度快得带出残影。星玄不退反进，左手虚晃，右手成掌切向它后颈。一声脆响，对方动作顿住。
但他没下死手。
“白！”
冰墙瞬间封住出口。
星玄单膝压住怪物背部，双手卡住它头部两侧，防止挣扎。“灵汐，现在！”
灵汐飞到它头顶，把手放在额心。嘴里哼起一段调子古怪的歌谣，每个音节出口，空气中就荡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波纹。
怪物的身体开始抽搐，颅骨缝隙里透出红光。几秒后，一枚完整的暗红晶核缓缓浮出，悬在半空，滴溜溜转着。
“乖啦。”灵汐伸手握住，“我们不拆家，只搬家。”
她转身对着星玄扬了扬手里的晶体：“可以试试了。”
回到主控区，星玄打开怀表背面。银光一闪，灵泉空间入口浮现。湖面平静，漩涡在中心缓缓转动。
“你来。”他对灵汐点头。
灵汐踮脚把晶核举到入口上方。就在接触的一瞬，警报声突兀响起——
【警告：未知活性物质接近，权限校验中……】
“嘘。”她轻轻吹了口气，星辰沙漏从袖子里滑出，悬在晶核下方。时间仿佛变慢，晶体的震颤也平缓下来。
“借一秒。”她说。
下一刻，晶核穿过屏障，落入湖心。
水面只漾开一圈涟漪。几秒钟安静过去，谁都没说话。
忽然，星玄手腕一震。系统界面无声弹出：
【外部能量接入成功】
【混沌能量池+0.7单位】
【转化效率：8.3%】
“成了？”白凑过来。
“真能存。”星玄盯着数据，“虽然少，但架不住量大。”
灵汐已经开心地在空中画符文，一道道淡金色线条凭空浮现，组成类似储物格的结构。“我要给它们建个星星旅馆！”她一边画一边念叨，“一个床位配一颗月亮糖，睡前讲三个睡前故事。”
白看着她蹦跶的身影，低声对星玄说：“建议设回收点。这种晶核如果散落在外，迟早引发二次污染。”
“回头让老王组织清扫队。”星玄收起怀表，“先标记几个高发区域。”
话音未落，地面轻颤了一下。
三人同时转头看向出水口方向。
原本稳定的深蓝水流突然变得急促，喷涌节奏加快，每一股都带着更强的吸力感。更诡异的是，水中漂浮的残渣数量明显增多，几乎肉眼可见细小晶核随波流动。
“这不是自然排放。”白快步走向监测台，“流量提升了五倍，但净水负荷没变。”
星玄走到池边，伸手截住一捧水。这次他没直接碰，而是用拳套外层接水。液体刚落入手套，表面立刻泛起一层灰膜，像是被腐蚀了。
“被动释放？”他皱眉，“系统在往外排东西？”
灵汐飘到隔离池上方，耳朵贴着空气听了听。“不是机器。”她摇头，“是它们自己想出来。”
“谁？”
“那些没被吃掉的小家伙。”她指向水流，“它们挤在管道尽头，等着被冲出去。”
星玄立刻明白过来：“新的变异体在形成，旧的晶核正被排出体外。”
白调出厂区三维图：“东侧管道连接着城市排水网，一旦这些晶核流入地下水系，扩散范围无法估量。”
“不能让它流出去。”星玄脱下拳套，“全部截留。”
接下来两小时，他们在出水口加装多重过滤网，外层用冰盾封锁，内层由灵汐布下梦境结界，确保每一滴水都要经过扫描才能排出。
最后一道工序完成时，天已微亮。
星玄靠在墙边喘气，衣服都被汗水浸透。白正在记录晶核回收数量——短短时间内，已收集七十三枚，大小不一，颜色从暗红到深紫都有。
“按这个速度，三天就能攒够一次空间升级所需的能量。”白合上记录本。
“前提是别被人盯上。”星玄望向窗外，“这么大的能量波动，不可能没人察觉。”
灵汐坐在控制台上晃着腿，手里捏着一颗最小的晶核。“它告诉我一件事。”她忽然开口。
“什么？”
“昨天吃掉别人的，今天被别人吃。”她咧嘴一笑，“食物链，更新了。”
星玄还没回话，怀表突然震动。
系统界面自动弹出：
【新任务待领取】
【标题：西南科研楼访问请求】
【倒计时：11:59:23】
他看了一眼，没点开。
而是转向白：“通知外围哨兵，加强警戒。特别是晚上。”
白点头：“明白。”
灵汐跳下台，抱着小树往空间入口走：“我去给新房间刷墙，要彩虹色还是星空款？”
星玄看着她背影，又低头看了眼手中刚捞起的一颗晶核。
它还在跳。
就像一颗不肯停下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