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拳开鬼市
城西，与帝都核心区域的繁华鼎盛判若两地。
越是靠近那片被当地人称为“幽冥道”的区域，周遭的景象便越发荒凉破败。建筑低矮歪斜，街道狭窄肮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霉味、腐臭和某种奇异腥气的味道。往来行人也变得稀疏，且大多行色匆匆，眼神警惕，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煞气或阴气，显然并非善类。
而那笼罩在城西上空的灰色雾气，也愈发浓郁粘稠，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将阳光彻底隔绝在外，使得这片区域即便在白日，也如同黄昏般昏暗。帝都那磅礴的龙气到了这里，也变得稀薄黯淡，难以渗透。
“兄台，此地龙气不显，妖邪丛生，务必小心。”宁采臣紧握紫毫笔，周身浩然正气流转，将那试图侵蚀过来的阴寒之气驱散，神情凝重地提醒道。他感觉体内的正气在此地受到了极大的压制，运转晦涩。
林天微微颔首，【破妄金瞳】已然开启，淡金色的光芒在眸底流转，冷静地观察着这片诡异的区域。
在他的视野中，那灰色的雾气并非死物，而是由无数细小的、充满怨念与负面情绪的灵魂碎屑以及精纯的阴煞之气混合而成，具有侵蚀肉身、污染神魂的特性。雾气深处，隐藏着无数扭曲的能量反应，有阴魂的冰冷，有尸傀的腐朽，有妖物的腥臊，甚至还有一些更加混乱、难以名状的气息。
而怀中那枚完整的邪神眼珠，在进入这片区域后，重新变得活跃起来，传递出清晰的指向，深入雾气最浓处。
两人沿着一条几乎被杂草覆盖的青石板路，向着雾气深处走去。四周寂静得可怕，唯有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偶尔有黑影在雾气中一闪而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或是传来几声意义不明的低语与窃笑，充满恶意，却并未立刻发动攻击，似乎在观察，在评估。
行约一炷香的功夫，前方雾气稍淡，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废墟。残垣断壁之间，竟诡异地聚集着不少“人影”。
它们并非活人。
有身形飘忽、面色惨白的游魂野鬼；有身体残缺、散发着腐臭气息的行尸走肉；有面目狰狞、周身缠绕着黑气的厉鬼；甚至还有一些形态怪异、半人半妖的精怪。它们或是摆着地摊，上面放着一些闪烁着幽光的矿石、不知名的骨头、残破的法器、甚至是封装在琉璃瓶中的生魂；或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用某种刺耳难懂的语言交流、交易。
这里，俨然是一个建立在阴阳交界处的鬼市！
当林天和宁采臣这两个散发着浓烈“生人”气息的存在踏入这片废墟时，整个鬼市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无论是空洞的鬼火，还是猩红的妖瞳，亦或是麻木的尸眼——齐刷刷地聚焦在两人身上。那目光中充满了贪婪、恶意、以及一种看待“食物”般的赤裸裸的欲望。
生人气血，尤其是修为有成者的气血，对这些阴邪之物而言，乃是无上大补！
“嘻嘻……新鲜的血食……”
“好旺盛的阳气……吞了他，我必能凝聚鬼体！”
“那书生也不错，浩然正气，味道定然独特……”
各种充满恶意的低语在雾气中回荡。
宁采臣脸色发白，但眼神坚定，紫毫笔尖已然凝聚起纯白的浩然气，玄重砚悬浮头顶，洒下乌光，将他牢牢护住。
林天则仿佛没有看到那些虎视眈眈的妖魔鬼怪，目光直接落在了鬼市最深处，一个由巨大骷髅头垒砌而成的简陋“店铺”前。那里，端坐着一个身材佝偻、披着破烂斗篷的身影，它手中把玩着一颗不断旋转的幽蓝色珠子，气息深沉，赫然达到了鬼将级别，相当于金丹后期修士！
而林天怀中的邪神眼珠，传递出的最终指向，正是那个佝偻身影……或者说，是它手中那颗幽蓝珠子！
看来，这就是此行的第一个目标了。
林天迈步，径直朝着那骷髅店铺走去。
他的举动，无疑点燃了导火索！
“吼！”
一只浑身长满脓包、散发着恶臭的尸魔最先按捺不住，咆哮着从侧面扑来，腐烂的利爪带着腥风，抓向林天的脖颈！
林天看都没看，只是随意地一挥手，如同驱赶蚊蝇。
“嘭！”
那具堪比筑基后期体修的尸魔，在触碰到林天手臂的瞬间，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山岳撞上，整个身躯轰然炸裂，化为漫天腐肉与碎骨，精纯的尸煞本源被瞬间吸收！
【吸收尸魔本源，灵异点+80。】
寂静。
鬼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妖鬼，都被这轻描淡写的一击震慑住了。它们不傻，能如此轻易秒杀尸魔的存在，绝非它们可以轻易招惹。
然而，总有利令智昏者。
“一起上！吞了他！”一名周身缠绕着黑烟、手持哭丧棒的厉鬼尖啸一声，率先化作一道黑烟冲向林天！它的举动仿佛是一个信号，顿时，七八只形态各异的厉鬼、妖物同时发难，从不同方向扑来！鬼啸阵阵，妖风呼啸！
宁采臣见状，立刻挥动紫毫笔，凌空书写一个“震”字，浩然正气爆发，化作一圈白色冲击波，将两只冲向他这边的厉鬼震退，但脸色也更加苍白，显然消耗不小。
而面对围攻的林天，依旧步伐不变。
他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周身那内敛的气血微微鼓荡了一下。
“嗡！”
一股无形却沉重如山的力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所有冲入他周身三丈范围内的妖鬼，无论是无形的厉鬼，还是有体的尸妖，都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且布满尖刺的墙壁！
“噗噗噗噗——！”
密集的爆碎声接连响起！
那些妖鬼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林天那纯粹的气血压迫下，纷纷身躯扭曲、崩解、化为最精纯的阴气鬼力，被他周身的气血力场碾碎、吸收！
【吸收厉鬼本源，灵异点+60】
【吸收妖物本源，灵异点+70】
……
系统的提示音接连响起。
他就这样，如同行走的灾厄，所过之处，妖鬼辟易，纷纷化为飞灰！没有任何存在能阻挡他哪怕一瞬，甚至无法让他停下脚步！
转眼之间，他便穿过了大半个鬼市，来到了那骷髅店铺前。身后，留下了一条由妖鬼残骸铺就的真空地带。
整个鬼市，鸦雀无声。所有幸存下来的妖魔鬼怪，都惊恐地看着那道青衫身影，如同看着一尊降世的杀神，再不敢有丝毫妄动。
那端坐在骷髅店铺前的佝偻身影，终于抬起了头。斗篷下，露出一张干瘪如同骷髅、眼眶中燃烧着两团绿色鬼火的脸。它看着林天，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生人……你越界了。此地，乃‘九幽君’管辖之鬼市。”
它提到了一个名号，试图以此震慑林天。
林天却仿佛没有听到，目光落在它手中那颗幽蓝色的珠子上，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魂力，以及一丝与邪神眼珠隐隐共鸣的诡异气息。
“珠子，给我。”林天伸出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那鬼将级别的佝偻鬼物眼眶中的鬼火猛地一跳，发出尖锐的厉笑：“狂妄！此乃‘聚魂珠’，乃九幽君赐下之宝，岂是你能觊觎！找死！”
它猛地将聚魂珠拍向自己的额头，试图借助珠子的力量！
然而，它的动作快，林天的动作更快！
在它抬手拍向额头的瞬间，林天已然一步踏出，右手如电，后发先至，直接插入了那佝偻鬼物的胸口，精准地抓住了它那跳动着的、由精纯鬼气凝聚的鬼核！
“呃……”佝偻鬼物的动作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插入自己胸口的手臂。
“我说了，珠子，给我。”
林天五指合拢。
“噗嗤！”
鬼核被硬生生捏碎！
佝偻鬼物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嚎，身躯迅速变得虚幻，最终化为一股精纯的鬼将本源，被林天吸收。那颗幽蓝色的聚魂珠，则叮当一声掉落在骷髅头上。
【吸收鬼将本源，灵异点+800。】
【当前灵异点：。】
林天弯腰拾起那颗聚魂珠。珠子入手冰凉，其中蕴含的魂力磅礴，但更让他在意的是，珠子核心处，有一缕极其细微的、与邪神眼珠同源的灰色印记！
果然有关联！
他收起聚魂珠，目光扫过死寂的鬼市，所有接触到他那淡金色目光的妖鬼，无不瑟瑟发抖，匍匐在地。
“告诉你们的九幽君，”林天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鬼市，“我来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带着宁采臣，继续向着雾气更深处，那邪神眼珠最终指引的方向走去。
鬼市中，只留下一群惊魂未定的妖鬼，以及一个刚刚开始流传的、关于一尊肉身恐怖、拳镇鬼市的“生人杀神”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