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翎化作的赤金色流星撕裂黑风峡上空常年积聚的灰黑瘴气，犹如一柄烧红的利刃切入凝固的油脂。剧烈的摩擦让空气发出尖锐爆鸣，下方峡谷中盘踞的阴寒之气被这突如其来的炽热搅动，形成一道道混乱的气旋。
苏云舟站在赤翎背上，眯眼向下望去。
寒潭峡谷的全貌映入眼帘——这是一条纵深超过五里的狭窄裂谷，两侧岩壁陡峭如削，呈现不自然的漆黑色，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白霜。谷底最深处，一汪直径约三十丈的幽蓝色潭水静静躺着，水面不断蒸腾出肉眼可见的淡白色寒气，让周围的岩石都凝结出冰晶。
而此刻，这原本该是寂静绝地的寒潭边，却是一片混乱喧嚣。
约莫三十余名身着暗红色皮甲、胸前绣有狰狞狼首徽记的修士，正结成某种简易的包围阵法，将寒潭西侧一块凸出的黑色巨岩团团围住。他们手中各色法器光芒闪烁，刀剑、飞叉、骨鞭、毒幡不断轰击着巨岩方向，口中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小娘皮！你那破蛇还能撑多久？识相的赶紧把‘冰魄’交出来，再陪兄弟们乐呵乐呵，说不定留你条全尸！”
“嘿嘿，听说这玄冰蟒的蛇胆大补，蛇血能淬炼冰系法器！哥几个今天有口福了！”
“别废话了，加把劲！这冰层快碎了！”
苏云舟凝神看去，只见那块黑色巨岩前，盘踞着一头通体晶莹如蓝水晶的巨蟒！蟒身有水桶粗细，盘成数圈，将岩石上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护在中央。巨蟒头顶生着一对冰晶短角，周身不断弥漫出淡蓝色的寒气，在体外凝结成一层层厚实的冰甲。
但这冰甲此刻已岌岌可危——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每次承受法器轰击，都会崩落大量冰屑，裂痕深处甚至渗出了丝丝冰蓝色的“血液”。巨蟒那双冰晶般的竖瞳中光芒黯淡，头颅低垂，显然已到了强弩之末。
而被它护在身下的白色身影，是一名身着月白法袍的女子。她背靠岩石盘坐，长发散乱，面色惨白如纸，嘴角挂着冻结的血痕，双手却依旧维持着一个复杂的手印，不断将淡蓝色的灵力注入身前巨蟒体内——正是柳清寒。
“看到了？”炎师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尖锐中压抑着怒火，“50个，最高筑基中期，最低炼气后期。乌合之众。”
他顿了顿，黑眼珠转向苏云舟：“赤翎的第一击会清场。你待在这儿别动，赤翎的‘炎鳞护罡’能保你无恙。等场面控制住，你再下来——如果柳清寒伤重，用你的法子给她吊命。”
话音未落，炎师兄已纵身跃起，人在半空，双手结印，口中爆发出一串高亢如鸡鸣的咒文：
“毕方真炎，焚天煮海——赤翎，给老子烧！”
“锵——！！！”
身下赤翎仰天长鸣，声震峡谷！它双翼猛然一振，悬停在寒潭正上方百丈高空，修长的脖颈弓起，那玄铁般的喙张开，喉中赤金光芒疯狂凝聚！
下一瞬，一颗直径超过三丈的赤金色火球，如同小型太阳般从它口中喷吐而出，拖着长长的焰尾，朝着下方血狼帮人群最密集处——狠狠砸落！
“那是什么?!”
“天上！快躲——！”
下方的血狼帮众这时才惊觉头顶的异变，但已经晚了。
赤金火球以无可匹敌的速度坠落，在距离地面还有十丈时轰然炸开！
不是简单的爆炸，而是化作一片覆盖方圆二十丈的“火雨地狱”！无数拳头大小、凝实如液态的赤金火滴如暴雨倾盆，每一滴落在地面或人体上，都会瞬间爆开二次火焰冲击！
“啊——！！！”
“我的腿！我的腿烧没了！”
“水！快用水系法术——呃啊！”
惨叫声、爆炸声、法器崩碎声混成一片。赤翎这一击刻意控制了范围，避开了柳清寒和玄冰蟒所在的巨岩，但将围困她们的二十余名血狼帮众完全笼罩！
炼气期修士在这等火焰下毫无抵抗之力，瞬间化为焦炭。筑基初期也只能勉强撑起护身灵光，但在密集火雨冲击下，灵光迅速黯淡，身体被火焰灼穿。唯有那两名筑基中期的头目反应最快，一人祭出一面白骨盾牌，另一人则化出一道血光试图遁走。
但炎师兄不会给他们机会。
就在火球炸开的同一瞬间，他已从高空俯冲而下！人在半空，身体骤然膨胀变形——
咯咯咯——！！！
令人牙酸的骨骼爆响声中，炎师兄的形体急剧变化！灰衣炸裂，暗红武服被撑大，他的身躯在数息间膨胀至三丈高，脖颈拉长，双腿化为粗壮的禽类肢爪，背后“嗤啦”一声展开一对巨大的、覆盖着赤红翎羽的翅膀！
最惊人的是他的头颅——那颗鸡头此刻放大了数倍，鲜红鸡冠如烈焰燃烧，黄褐色喙伸长变弯如镰刀，边缘泛着金属寒光，圆溜溜的黑眼珠此刻化为赤金色竖瞳，充斥着暴虐的杀意！
十米高的巨禽之躯！虽不及赤翎那般神骏，却自有一股蛮荒凶戾的气息！
“鸡……鸡妖?!”那名祭出白骨盾的筑基中期头目骇然失色。
“不对！是召唤门的炎疯子！快撤——！”另一名头目认出了炎师兄，血光遁速再快三分。
但晚了。
化身巨鸡的炎师兄双翅一振，速度暴增，如同一道赤色闪电划破尚未散尽的火雨烟尘！那镰刀般的巨喙张开，精准无比地啄向两名头目——
第一啄，白骨盾牌如同纸糊般被洞穿，后面的头目连惨叫都未发出，整个上半身就被喙尖贯穿、撕裂！
第二啄，已遁出三十丈的血光被巨翅带起的罡风强行扯回，巨喙如钳子般合拢，将那名头目拦腰叼住——
“不！饶命！我愿奉上全部身家——咕！”
求饶声戛然而止。巨鸡脖颈一仰，竟将那名筑基中期修士整个吞入喉中！喉部明显鼓起一团，向下滑动，最终落入腹内。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个呼吸。
剩余的十余名侥幸躲过火雨、或位于边缘的血狼帮众，此刻已彻底胆寒。
“跑……跑啊！”
“这疯子吃人！快逃！”
他们再顾不得什么任务、什么冰魄，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各施遁术，朝着峡谷四面八方逃窜。
巨鸡形态的炎师兄赤金竖瞳中闪过一丝残忍的戏谑。他仰头发出一声高亢鸣叫，天空中的赤翎心领神会，双翼轻振，数十颗拳头大小的赤金火球如拥有灵性般分散射出，每一颗都精准锁定一名逃窜的匪修。
“不——！”
“我错了我错了！放过——啊！”
火球追上，引爆，惨叫声此起彼伏。这些小火球威力虽不如方才那颗巨型的，但对付炼气期和受伤的筑基初期已然足够，每一颗都确保将目标化为焦尸或重创失去行动力。
而炎师兄则展开双翅，在峡谷中低空掠过。他不再维持巨鸡完整形态，身体缩小至一丈左右，保留了巨喙和利爪，如同一只狩猎中的凶禽，精准扑向每一个还在挣扎或试图装死的血狼帮众。
巨喙啄下，利爪撕裂。
“求求你！我家里还有——噗！”
“我愿意投降！做牛做——咔嚓！”
“我……我尿裤子了别杀我……呕……”
哀求、哭嚎、咒骂，甚至有人吓到失禁，黄色液体浸透裤裆。但炎师兄的赤金竖瞳中毫无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戮效率。巨喙开合，利爪撕扯，将一个个活生生的修士吞入腹中，只吐出无法消化的法器、储物袋和衣物碎片。
苏云舟站在赤翎背上，透过逐渐散去的烟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饶是以他历经生死、见惯杀戮的心境，此刻也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原始的震撼。
他见过血薇女王优雅残忍的吞噬，见过哥布林战场野蛮的厮杀，但眼前这种——化身凶禽，生吞活人，纯粹以暴力碾压，将敌人当作“血食”一般吞噬补益的场面，依然冲击着他的认知。
（这就是……召唤门真正的战斗方式？）
（以命搏命，以战养战，将敌人一切都掠夺转化为自身资粮……）
（炎师兄说“赚大发了”、“大补精血”，原来不是比喻，是真的在“进食”……）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吞噬一名筑基期修士，炎师兄身上的气息就浑厚一分，那因长期消耗寿元而隐隐透出的虚弱感都在减弱。这确实是一种极端、高效，却也残酷无比的“补益”法门。
约莫一刻钟后，峡谷中再无声息。
50名血狼帮众，除少数被赤翎火球直接烧成焦炭的，其余全数进了炎师兄的腹中。寒潭边的空地上，散落着数十件沾血破损的法器、碎裂的衣物，以及一些未被完全消化的骨骼残渣，空气中弥漫着焦臭与血腥混合的怪异气味。
炎师兄恢复人形，落回地面。他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喷出一小缕赤色烟气，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爽！”他咂了咂嘴，尖声道，“两个筑基中期，五个筑基初期，剩下的炼气期也算零嘴……这一顿，起码补回我三十年损耗的精血！血狼帮这帮杂碎，修为不怎么样，血气倒是挺足。”
他转头看向赤翎背上的苏云舟，翅膀招了招：“下来吧，完事了。”
苏云舟收敛心神，纵身跃下，落在炎师兄身旁。他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柳清寒——玄冰蟒已解除盘踞状态，但身躯黯淡近乎透明，奄奄一息地趴在潭边。柳清寒则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灵力耗尽和伤势过重，身形摇晃。
“师姐莫动。”苏云舟快步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里面是他用废园中第一批成熟的“清秽草”精华，混合微量息壤之力调配的简易伤药。虽不算珍贵，但蕴含的生命气息对吊命有奇效。
他倒出一颗翠绿色药丸，递到柳清寒唇边。
柳清寒抬眼看他。这是一张清冷苍白的脸，五官精致如冰雕，眉眼间却凝结着化不开的寒霜与疲惫。她看了看药丸，又看了看苏云舟，没说话，微微张口将药丸含入。
药力化开，她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气息也平稳了些。
“多谢。”声音清冷微哑。
“同门之谊，应该的。”苏云舟退后半步。
这时炎师兄走了过来，他先检查了一下玄冰蟒的状态，皱了皱眉，从怀中掏出一个赤玉瓶，倒出些红色粉末撒在蟒身伤口上。粉末触及冰蓝色血液，发出“嗤嗤”声响，竟将伤口暂时封住，不再恶化。
“你这笨蛇，拼什么命？不会带着人跑吗？”炎师兄嘴上骂着，动作却不慢。
柳清寒虚弱道：“他们……提前布了‘禁空阵’和‘锁地符’……跑不掉。”
“血狼帮什么时候有这脑子了？”炎师兄眯起眼，“看来背后有人指点……回去再说。”
他处理完玄冰蟒，这才看向柳清寒，语气缓和了些：“怎么样，死不了吧？”
“还……还好。”柳清寒喘了口气，看向炎师兄，冰封般的脸上竟极勉强地扯出一丝类似“笑意”的弧度，“这次……多谢师兄。演技……不错。”
炎师兄鸡冠得意地抖了抖：“那是！老子装弱引他们聚集，你暗中蓄力准备‘冰封千里’，配合默契！不过说好了，下次轮到你在明处装弱，我来收网——总吃独食，赤翎都有意见了。”
天空中的赤翎适时发出一声不满的低鸣。
苏云舟在一旁听得有些发愣。
（演技？装弱？）
（难道这次遇险……是他们设计好的钓鱼陷阱？）
柳清寒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轻声解释道：“血狼帮……近期多次袭扰宗门在外的弟子。我和炎师兄……设局引他们出来。只是没料到……他们这次人这么多，还有针对性准备……差点玩脱。”
炎师兄补充道：“原本计划是我假装闭关，你独自来取冰魄，引他们出手。我在暗中埋伏，等他们聚集到一定人数，再和赤翎一网打尽。没想到他们这次来了两个筑基中期，还带了禁制阵法……幸好老子不放心，提前出关，又正好有个新来的可以看家，不然你真得交代在这儿。”
他说着，看向苏云舟，黑眼珠转了转：“不过你小子倒让我有点意外。刚才那场面，寻常炼气期早就腿软了，你倒还能记得给柳师妹喂药。心性不错。”
苏云舟拱手：“师兄过奖。同门遇险，自当尽力。”
“行了，客套话回去再说。”炎师兄摆摆手，开始打扫战场。他将地上散落的法器、储物袋一一捡起，分门别类。大部分低阶法器他看不上，随手堆到一边；几个筑基期的储物袋则仔细检查。
“啧，穷鬼。加起来不到五百灵石，丹药也都是大路货。”炎师兄嫌弃地撇嘴，但手上动作不停，“不过这些法器熔了能提炼点材料，回头丢给炼器房的老赵，应该能换些贡献点。”
他忽然从一个筑基中期头目的储物袋中摸出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狼首，背面则是一个小小的“七”字。
“血狼令？还是七号令？”炎师兄眼神一凝，“这种级别的令，只有帮中长老或执行重要任务的舵主才有。看来这次伏击，确实不简单。”
柳清寒也看向那令牌，轻声道：“他们……一直逼问我‘阵图’的下落……”
“阵图？”炎师兄和苏云舟同时看向她。
“嗯。”柳清寒点头，“他们说……只要我交出‘寒潭下的上古阵图’，就饶我一命。可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阵图。这次来，真的只是为了‘千年冰魄’。”
炎师兄陷入沉思，鸡冠微微抖动。
苏云舟心中却是一动。
（寒潭下的上古阵图？）
（刚才赤翎俯冲时，我体内的息壤之力似乎对寒潭深处有过一丝微弱的共鸣……难道……）
他不动声色，目光投向那幽蓝色的寒潭水面。潭水平静无波，但在他的感知中，那下方似乎确实蛰伏着某种极其古老、晦涩的波动，与息壤的“大地本源”气息隐隐呼应。
炎师兄思索片刻，收起令牌：“此事回去再详查。柳师妹，你先收回玄冰蟒，它伤得太重，需要回灵兽袋温养。冰魄拿到了吗？”
柳清寒艰难抬手，从怀中取出一块拳头大小、不断散发寒气的深蓝色晶石。晶石内部有冰絮状纹路缓缓流转，正是“千年冰魄”。
“拿到了……但为了它，玄冰差点……”
“东西到手就行。”炎师兄接过冰魄检查了一下，点点头，“纯度不错，够你用一段时间了。走吧，先回宗门。你这次伤得不轻，得静养一阵。”
他转身看向苏云舟：“小子，扶着你师姐。赤翎会载我们回去。”
苏云舟上前搀扶住柳清寒。触手冰凉，仿佛碰触一块寒玉，但透过衣物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伤势和灵力透支比看起来更严重。
三人登上赤翎背脊。炎师兄令赤翎升空，朝着召唤门方向飞去。
回程的速度慢了许多。赤翎平稳滑翔，炎师兄坐在前方，一边调息消化刚才吞噬的血气，一边把玩着那枚黑色血狼令。柳清寒闭目疗伤，苏云舟则守在一旁，目光偶尔扫过下方掠过的山川。
沉默持续了约一盏茶时间，炎师兄忽然开口：
“苏师弟。”
“师兄请讲。”
“今天这场面，你怎么看？”
苏云舟沉吟片刻，谨慎答道：“雷霆手段，震慑宵小。但……是否过于酷烈？吞噬修士，恐有伤天和，亦可能招致更多敌视。”
“酷烈？敌视？”炎师兄嗤笑，没有回头，“你以为咱们召唤门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是因为太仁慈了？”
他转过身，黑眼珠盯着苏云舟：“我告诉你，修仙界就是个大丛林！弱肉强食，天经地义！仙剑门那些伪君子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杀的人、夺的宝少吗？他们只是吃相好看点，用‘宗门任务’、‘资源争夺’当遮羞布！”
“咱们召唤门走的是‘夺灵补己’的路子，吃相是难看了点，但至少光明正大！老子杀的人，吞的血，都明明白白！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当然，我也不是滥杀之人。血狼帮这帮杂碎，这些年劫杀过多少散修和小宗门弟子？黑风峡附近失踪的修士，三成和他们有关。吞了他们，我毫无心理负担，反而觉得替天行道。”
“至于伤天和……”炎师兄咧嘴，露出一个堪称狰狞的笑容，“《唤灵诀》本就是逆天功法，我们这群人早就被天道记在小本本上了，还怕多这一笔？”
苏云舟默然。他承认炎师兄的话有道理，但这种赤裸裸的丛林法则，依然让他需要时间适应。
炎师兄看他表情，摇了摇头：“你刚入门，慢慢体会吧。不过今天带你出来，除了见世面，也是给你提个醒——”
他声音严肃起来：“血狼帮这次行动有备而来，目标可能不仅是柳师妹或冰魄，还有那劳什子‘上古阵图’。而他们敢对召唤门弟子下死手，背后必然有人撑腰。接下来一段时间，宗门可能会不太平。”
“你待在废园种田，相对安全，但也要多加小心。护园阵法我会让炼器房加强一下，你自己也留点神。若遇危急，捏碎我给你的那根翎羽，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苏云舟郑重行礼：“多谢师兄关照。”
“同门罢了。”炎师兄摆摆手，又恢复那副随意的样子，“对了，今天看你临危不乱，心性确实可以。回去后，若贡献点攒够了，不妨去功法殿看看《唤灵诀》的进阶篇——当然，量力而行，别学那些短命鬼急于求成。”
“是。”
谈话间，召唤门那破败的山门已出现在视野尽头。
赤翎缓缓降落在山门前的空地。炎师兄率先跃下，苏云舟搀扶着柳清寒紧随其后。
“柳师妹先回‘寒月洞’疗伤，这是你的冰魄。”炎师兄将冰魄还给柳清寒，又递过一个赤玉瓶，“这里面是三颗‘赤阳丹’，能助你调和寒气，加速恢复。”
柳清寒接过，低声道谢，又看了苏云舟一眼：“苏师弟，今日多谢。”
“师姐保重。”苏云舟拱手。
柳清寒不再多言，转身步履蹒跚地朝宗门深处走去。她走后，炎师兄伸了个懒腰，鸡冠在夕阳余晖下格外鲜艳。
“行了，热闹看完了，该干嘛干嘛去。”他对苏云舟道，“今天的事，宗门内不必宣扬。血狼帮那边，我自有计较。”
苏云舟点头应下，告辞离开，朝废园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
炎师兄仍站在山门前，背对着他，仰头望着那幅破败的牌坊，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赤翎缩小至寻常鹰隼大小，停在他肩头，轻轻梳理羽毛。
那一刻，苏云舟忽然觉得，这位看似粗豪凶悍的鸡头人师兄，肩上扛着的东西，或许比想象中更重。
他转身，加快脚步。
废园的光幕已在望，沃野透过植物网络传来欢欣的波动。
但苏云舟心中，却还回荡着柳清寒那句话——
“寒潭下的上古阵图……”
以及，自己体内息壤之力那丝微弱的共鸣。
（或许，该找个机会……再去黑风峡看看？）
这个念头悄然升起，又被他暂时压下。
眼下，先种好田，提升实力。
夜幕降临，废园的灯火在黑暗中亮起，微弱，却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