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气氛温馨,父子二人叙话闲聊,不知何时,话题便转到了那个让他们都倍感骄傲的卓乐安身上。
卓不凡捋着胡须,脸上带着既欣慰又有些感慨的笑容,说道:“说起乐安啊,这小家伙……你们是做父母的,可能还不知道吧?乐安他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
卓铭和冷清月闻言,几乎是同时愣住了。
随即,两人脸上都浮现出恍然之色。是啊,时光荏苒,距离乐安出生都已过去两百多年,那个曾经需要他们庇护的小家伙,早已长大成人。按照常理,结婚成家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冷清月从最初的惊讶中回过神,眸中泛起一丝属于母亲的柔和光彩,带着关切问道:“对方……是哪家的女子?性情如何?” 她虽清冷,但对儿子的终身大事,自然无比上心。
卓不凡笑道:“那女子名为 公孙清晏,性子看起来清冷了些,但对待乐安却是极好的,人也沉稳懂事。”
“公孙清晏?”
冷清月听到这个名字,仔细回想了一下,并无太多印象,只当是儿子在外游历时结识的道侣。
然而,这个名字听在卓铭耳中,却无异于五雷轰顶!
“公孙……清晏?!” 他几乎是失声重复了一遍,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
他猛地抬手扶住额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内心仿佛有万马奔腾,无数念头杂乱闪过:
(我的老天……这都叫什么事啊?!)
(当初将公孙清晏的灵体留在乐安身边,是希望她以剑灵、亦或是长辈的身份,照顾、引导年幼的乐安,护他周全……)
(我怎么就忘了,她拥有独立的人格是一个完整的‘人’!)
(这……这转眼之间,照顾着照顾着……怎么就变成我儿媳妇了?!)
这身份的转变太过突兀,饶是卓铭经历过大风大浪,此刻也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表。
冷清月察觉到他神色有异,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卓铭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示意自己没事。冷清月便继续向卓不凡追问细节:“他们……是何时成婚的?”
卓不凡想了想,回答道:“差不多就是乐安成年后没多久的事情吧。说起来,五十年前乐安突破渡劫期,撕裂虚空前往上游时,就是带着公孙清晏一同离开的。”
“五十年前……带着公孙清晏一同离开……” 卓铭喃喃重复着这句话,脸色猛地一变!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被他忽略的关键问题!
他立刻检索之前从朱雀化身卓彦那里继承来的记忆流,飞速寻找关于卓乐安在上游的信息。
然而……没有!
卓彦那两百年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卓乐安抵达上游后的任何记录! 仿佛乐安和公孙清晏在五十年前进入上游后,就凭空消失、人间蒸发了一般!
以朱雀宗在上游的势力,以卓彦(顶着卓铭身份)的地位,乐安若是到了上游,绝无可能不去寻找“父亲”,也绝无可能半点消息都传不回朱雀宗!
除非……他们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刻意隐匿了行踪?又或者,去了某个连朱雀宗势力都难以触及的地方?
一股强烈的不安与惶恐瞬间攫住了卓铭的心脏!
他豁然起身,脸上的轻松惬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与急切。
“父亲,清月,” 他声音沉肃,“乐安他……可能有些情况。我必须立刻找到他!”
此刻,什么儿媳妇的震惊都已被抛到脑后,身为父亲的担忧占据了上风。他必须尽快弄清楚,乐安这五十年,究竟去了哪里?是否安然无恙?
冷清月一直留意着卓铭的神情,见他听到乐安消息后,从最初的惊愕转为此刻眼中无法掩饰的急切与凝重,她的心也瞬间沉了下来。她深知卓铭的性格,若非察觉到真正不妥,绝不会如此失态。
她没有多问缘由,只是迎上卓铭的目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清冷的声音带着绝对的信任与支持:
“好。”
卓不凡看着儿子和儿媳之间这无声的交流,以及骤然紧张起来的气氛,也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问道:
“铭儿,怎么了?难道说……这五十年来,乐安他从没有去上游找过你吗?”
卓铭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确认了父亲最坏的猜想。
“这……!” 卓不凡得到确认,脸色也瞬间变了。孙子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他最大的骄傲与牵挂,五十年来竟未曾与父亲联系,这绝对不正常!他顿时也急了起来,拄着拐杖的手都有些发颤,“那……那还等什么啊!快去找人啊!”
“父亲!” 卓铭抬手,一股柔和却不容置疑的力量安抚住激动的卓不凡,他眼神坚定,语气沉稳,“乐安的事情,交给我和清月即可。您不必担心,安心坐镇宗门。我们一定会找到他,将他平安带回来。”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那是源于自身绝对实力的自信。
卓不凡看着儿子那深不可测的眼眸,以及旁边冷清月那同样坚定的大乘期威仪,焦躁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他深知自己如今虽已是渡劫期,但涉及上游乃至更复杂的情况,自己跟去恐怕反而会成为拖累。
他重重叹了口气,用力拍了拍卓铭的肩膀:“好!好!你们一定要把乐安平安带回来!”
卓铭不再多言,牵起冷清月的手。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决意。
下一刻,卓铭另一只手随意地在身前一划——
“嗤啦!”
空间应声撕裂,显露出其后光怪陆离的虚空通道。他紧紧握着冷清月的手,一步踏入,身影瞬间消失在凌云殿内。
只留下卓不凡一人,望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双手紧握,眼中充满了对孙儿的担忧与期盼。
星涡陆,上游。
虚空一阵波动,卓铭与冷清月的身影骤然出现。脚下是悬浮于无尽虚空中的巨大陆地碎片,灵气氤氲,远非中下游可比。
但此刻,两人都无暇欣赏这上游奇景。
卓铭眼神锐利如刀,混沌色的眼眸中法则流转,庞大的神识如同无尽潮水,以他为中心,向着整个星涡陆乃至更遥远的虚空深处,铺天盖地地蔓延开去!
“乐安……你,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