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界方舟像一只疲惫却又警惕的金属巨鸟,悄无声息地滑行到了那颗目标星辰的外围轨道上,静静地悬浮着。舷窗后面,几双眼睛都带着好奇和谨慎,打量着这颗将成为他们临时“家”的星球。
离得近了,看得也更清楚了些。这颗星辰的体积确实不小,比他们之前见过的许多生命星球都要大上一圈,但给人的第一感觉,却不是生机勃勃,而是一种……病恹恹的死寂。
星球表面大部分区域都覆盖着一种不健康的、像是发了霉的灰绿色调,像是某种苔藓或者惰性物质覆盖了整个大地,几乎看不到什么山川河流的明显轮廓,一片平坦的荒芜。放眼望去,几乎找不到什么鲜艳的色彩,只有无尽的灰绿和更深的暗影。
“这地方……看起来可不怎么友好啊。”石昊挠了挠他的大光头,咂了咂嘴,“感觉比骨域星渊那边还让人心里头发毛,那边至少骨头是白的,这边绿了吧唧的,瘆人。”
苏小蛮趴在控制台前,盯着那些不断刷新的探测数据,小脸也皱了起来:“嗯……生命信号非常微弱,而且很集中。你们看,大部分区域几乎都是死寂的,只有几个零星的亮点……咦?最强的那个生命反应,在那个方向!”
她伸手指向星图投影,在那片灰绿色大陆的中央区域,有一个被巨大环形山脉包围的区域,那里散发出的生命能量波动,虽然放在别的星球上可能微不足道,但在这片死寂中,却如同黑夜里的灯塔一样显眼。
“环形山中心?会不会有什么古怪?”叶清雪微微蹙眉,清冷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肯定有古怪。”凌云点了点头,他的混沌之眼一直在仔细观察着这颗星球,“你们看星球外围,包裹着一层稀薄的、颜色有点发暗的云气,探测显示那是一种带有微弱腐蚀性的瘴气,不仅能侵蚀能量护罩,还对神识探查有不小的干扰作用。”
他顿了顿,指着星图上的引力参数继续说道:“还有,这颗星球的引力场非常不稳定,数据显示时而正常,时而又会突然增强或减弱,波动很大。而且……这里的空间结构似乎也比其他地方要脆弱一些,好像曾经承受过巨大的压力,至今没有完全恢复。”
种种异常现象叠加在一起,让这颗星球显得更加神秘和危险。
“方舟长时间停留在这瘴气云和异常引力环境下,对能量消耗很大,而且也不安全。”凌云沉吟了片刻,做出了决定,“我们降落下去。目标就选在那个生命气息最强的环形山脉外围,找一块相对平坦、看起来安全点的区域先着陆。搞清楚状况之前,不要贸然靠近中心。”
“明白!”苏小蛮深吸一口气,开始小心翼翼地操控方舟,调整姿态,向着那颗灰绿色的星球缓缓靠近。
这降落过程,可比在正常星球上困难多了!
刚一进入那层稀薄的瘴气云,方舟的护罩就发出了细微的“滋滋”声,虽然腐蚀速度很慢,但持续下去也是个负担。更麻烦的是那变幻无常的引力场,时而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方舟往下猛拽,时而又像突然松了劲,让方舟轻飘飘地难以控制。偶尔还会遇到一些极其细微、不易察觉的空间褶皱,要不是凌云提前预警,苏小蛮差点就直接操控方舟撞上去了。
“哎呀!这破地方!引力怎么跟抽风似的!”苏小蛮紧张得鼻尖都冒汗了,双手死死握着操控杆,努力维持着方舟的平衡,感觉比连续进行十次空间跳跃还要累。
“左边三点钟方向,有空间扭曲迹象,绕过去!”凌云站在她旁边,双眸中银灰色光芒流转,时刻感知着周围的空间变化,及时出声指导。
“引力又变了!加大反向推力!小心!”
在两人紧密的配合下,星界方舟就像在狂风恶浪中航行的一叶小舟,跌跌撞撞、有惊无险地穿过了紊乱的引力区和稀薄的瘴气云,朝着预定的降落点——环形山脉外围一片看起来比较开阔的灰褐色戈壁滩,缓缓下降。
咚!!!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和一阵剧烈的震动,星界方舟的起落架终于接触到了坚实(但愿如此)的地面,在戈壁滩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激起漫天如同沙尘暴般的灰绿色尘埃,最终稳稳地停了下来。
舱室内,众人都因为这不算温柔的着陆而微微松了口气,苏小蛮更是直接瘫在了驾驶座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我的妈呀……总算是……下来了……这鬼地方,连降落都这么折腾人。”
待外面的尘埃稍微散去一些,凌云率先打开了舱门。一股与星舟内截然不同的气息,瞬间涌了进来。
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感觉。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和古老,仿佛脚下的土地已经沉寂了亿万年,充满了时光流逝的味道。空气十分稀薄,带着一股淡淡的、像是金属和腐朽物混合的怪味。放眼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灰绿色沙砾和嶙峋怪石组成的戈壁,几乎看不到任何植物,只有一些同样呈现灰绿色的、干枯扭曲的类似灌木的残骸零星散布着。
然而,在这片压倒性的死寂和荒凉之中,却又隐隐约约地,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强的生机在律动。这生机并非来自眼前所见的一切,更像是从大地深处,或者从远方那环形山脉的中心,顽强渗透出来的一缕气息。
凌云尝试着吸收了一下这里的天地灵气,眉头立刻皱得更紧了。这里的灵气不仅稀薄得可怜,而且属性异常狂躁混乱,就像是一锅烧开了的、掺杂了各种毒物的浑水,根本没法直接吸收炼化,强行吸纳只会污染自己的元婴和经脉。
“好家伙……”石昊也跟着走了出来,用力踩了踩脚下坚硬的土地,又深吸了一口那稀薄怪味的空气,忍不住吐槽道,“这地方……灵气没有,鸟不拉屎,连口气都喘不痛快!咱们真要在这儿闭关?这能练出个啥来?”
叶清雪和影七也相继走出,感受着周围的环境,脸色都颇为凝重。这颗星辰,果然如它所展现的那样,是一处充满了矛盾的“生机死地”。在这里生存和修炼,恐怕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困难得多。
凌云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向了远处那隐约可见轮廓的巨大环形山脉,眼神深邃:“既来之,则安之。这里环境虽然恶劣,但也正因如此,才更不容易被冥府的人找到。先以方舟为基地,在附近仔细勘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特别是……那生命气息的源头,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