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蛊的余温在掌心散尽时。
那些被强行尘封的记忆如决堤之洪。
瞬间冲垮了所有壁垒，将五世轮回的执念与算计尽数铺展在方源眼前。
他终于想起来了。
从第一世发现自己并不能买“九转爱情蛊”开始。
镜流的存在，便成了他永生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以纯粹爱恋为引，勾连自己，成就真正的永生。
所以他将目标达到了，在自己穿越前就喜欢的镜流身上。
第一世的他，野心初燃。
他冒着生命危险去苍城找镜流。
他试着靠近，学着温柔，与她走过山川湖海。
看遍星海潮汐。
可心底那根名为“目的”的刺从未拔除。
他爱镜流眼底的光，却更爱永生。
这份掺杂了功利的爱恋，终究未能骗过最是纯粹的爱情蛊。
最后，他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月光下，他亲手抛出了镜流的心，以她的心血为引，试图强行炼制爱情蛊。
可结果却是竹篮打水，失去生命的镜流连同那份不纯粹的爱恋一同消散。
爱情蛊未曾现身，只留给了他一身洗不净的因果与一世的遗憾。
第二世，系统灵溪地话印证了他的猜想：
“镜流为永生的关键。”
有了前一世的教训，他将野心藏得更深，伪装得愈发完美。
他陪镜流抵御强敌。
甚至以自损身体的方法斩杀令使。
那晚的千年之泪，表面上说是自己想家了，实际上是为了增加和镜流的感情。
这份根深蒂固的执念，终究被爱情蛊感知得一清二楚。
他再次失败，望着天边星海，心中唯有对爱情蛊的无尽渴望。
第三世，他闯入虚无之海，草创虚无护身印。
实力突飞猛进，却始终无法放下对镜流与爱情蛊的执念。
他尝试过剥离目的，却发现历经两世沉浮。
那颗心早已被杀伐与算计打磨得坚硬如铁。
纯粹的爱恋对他而言，竟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这一世，他终究没能再遇爱情蛊。
最终被星神围攻逃不掉死亡的命运，选择转世。
第四世，他痛定思痛，决心彻底斩断功利心，纯粹地爱镜流一次。
他不再刻意寻找爱情蛊的踪迹，只是默默陪伴在她身边，她笑，他便开怀。
她忧，他便解忧。
她遇险，他便相护。
那段时光，是他五世以来最平静温暖的日子。
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真的放下了永生执念。
可灵溪的提醒如同一盆冷水：
“爱情蛊气息若有若无，未达认可。”
他才猛然惊醒，所谓的“纯粹”不过是自欺欺人。
心底的渴望从未熄灭，只是被强行压制。
无奈之下，他做了个近乎愚蠢的决定。
让灵溪彻底抹去他关于镜流的所有记忆。
他天真地以为，只要忘记目的，就能毫无杂念地爱上镜流，得到爱情蛊的认可。
可如今想来，何其荒唐？
第一世尚且未能纯粹相爱。
历经五世轮回，见识了太多阴谋诡计、生死离别。
他的灵魂早已被岁月与野心浸透，又怎能真正做到毫无目的？
记忆的洪流中，这一世的画面愈发清晰。
他派出分身柳贯一接近镜流，原本是为了完成灵溪的任务，获得春秋蝉。
后续自己死亡，还得分身帮他复活。
却没料到，柳贯一竟真的对镜流动了真心。
那份毫无杂质的爱恋，最终真的惊动了爱情蛊。
可讽刺的是，爱情蛊认可的是柳贯一，而非他这个本体。
更可笑的是，为了不让分身脱离掌控，为了扫清前路障碍。
他亲手斩杀了柳贯一。
那个真心爱着镜流，也被镜流深爱的分身。
那一刻，镜流眼中的绝望与恨意。
爱情蛊散发出的冰冷排斥，他都看在眼里，却未曾有过半分动摇。
“终究是失算了。”
方源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古月方源，本就是这样的人。
算计爱人，将镜流的真心当作通往永生的阶梯。
算计系统，利用灵溪的信息差步步为营。
甚至算计自己，抹去记忆、分裂分身，只为达成目的。
八转悔蛊那般霸道的力量，能勾起万千生灵最深的悔恨。
却未能让他心中升起半分悔意。
斩杀镜流、背叛盟友、抹杀分身，屠杀亿万人。
每一步都是他权衡利弊后的选择，既然选了，便没有后悔的余地。
他抬手，掌心之中的灰黑色悔蛊本源之力缓缓收敛，彻底融入体内。
如今的他，不仅掌控了虚无之力，更将悔蛊的力量化为己用。
虽不能让自己生出悔意，却能在对战时引动敌人的悔恨，堪称又一杀招。
收起心绪，方源抬眼望向虚无之海的更深处。
那里的黑暗愈发浓稠，虚无能量的浓度远超中层区域。
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能量在体内奔腾，却也带着足以撕裂神魂的侵蚀力。
但对他而言，这些都无关紧要。
八转悔蛊都无法撼动他的心神，区区海浪侵蚀，又算得了什么？
他迈开脚步，继续前行。
沿途的海浪愈发狂暴，如同万千凶兽在咆哮。
蕴含的撕裂之力足以让六转蛊仙瞬间化为飞灰。
可方源周身的伪虚无护身印自动运转。
灰黑色的光幕将所有冲击尽数挡下，衣袍猎猎作响，却始终完好无损。
那些潜藏在海浪中的虚无影兽。
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融合了悔蛊本源与虚无之力的威压。
纷纷退避三舍，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他如同闲庭信步般行走在黑色海洋中，目光坚定，脚步沉稳。
虚无能量不断冲击着他的肉身与神魂，却只能让他的意志愈发坚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抵挡侵蚀。
自己与虚无之海的联系便深一分。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片奇异的区域。
这里没有狂暴的海浪，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虚无能量凝聚成了固态的黑色岩石，层层叠叠，如同一片黑色的山脉。
山脉中央，隐约有光芒闪烁，散发着浓郁的蛊虫气息。
方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加快脚步上前。
走近后才发现，光芒来自山脉深处的一处石台。
石台上，一枚七转蛊虫正静静悬浮。
它通体呈深灰色，形似一枚小小的船锚。
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光晕，散发出一股坚韧不拔的气息。
“七转仙蛊：坚持蛊。”
方源心中微动。
爱情蛊不认可他。
景元不认可他。
焚风不认可他。
宇宙中的所有人都不认可他！
但那又怎样？
坚持蛊会认可他。
坚持会认可他。
认可他一步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坚持。
坚持和努力是无法被看到的。
即使别人看不到，又如何呢？
唯有意志足够坚定者，才能走到这里，得到它的认可。
方才能将它炼化。
方源能感觉到，坚持蛊正在散发着一股意念，试探着他的意志强度。
他没有抗拒，任由那股意念侵入识海。
坚持蛊的意念如同最锋利的刀刃，不断切割、试探着他的道心。
试图找出一丝动摇与破绽。
可方源的识海早已被万念蛊与悔蛊之力双重加固。
意志坚如磐石，历经五世轮回的磨砺，早已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动摇。
如果有，那可能便是永生吧
片刻后，坚持蛊周身的光晕愈发柔和。
显然是认可了他的意志。
它轻轻一动，化作一道流光，主动飞入方源的掌心。
握住坚持蛊的瞬间，一股温润的能量涌入体内，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方源能感觉到，自己的道心变得更加稳固。
之前炼化悔蛊时残留的一丝精神波动被彻底抚平。
连虚无能量的侵蚀都变得更加微弱。
他试着催动坚持蛊，一股坚韧的力量笼罩全身。
原本因长时间行走而略显疲惫的身体。
瞬间恢复了精力，意志也变得更加集中。
“再次获得此蛊，还是不由感叹啊。”
方源满意地点点头，将坚持蛊收入仙窍，与其他蛊虫一同温养。
得到坚持蛊后，他没有停留，继续朝着山脉深处走去。
沿途的黑色岩石越来越密集，虚无能量也愈发纯粹。
走着走着，前方的岩石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缝隙中，一块巨大的黑色长方形物体映入眼帘。
那物体约莫有丈许长，三尺宽，通体漆黑如墨。
材质非金非石，表面光滑如镜，散发着浓郁的仙材气息。
走近后，方源能感觉到，这物体内部蕴含着极为庞大的虚无本源之力。
显然是一块罕见的巨大黑色仙材。
“这般体量的虚无仙材。”
“足以炼制数件七转的蛊虫，甚至能作为炼制八转蛊的核心材料。”
方源眼中闪过一丝炽热。
他走上前，伸出手触摸黑色仙材。
入手冰凉，却带着一股温润的质感，虚无本源之力顺着指尖涌入体内。
与他自身的虚无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他能感觉到，这块仙材与虚无之海同源。
若是用来辅助修炼，或是炼制蛊虫，都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方源没有犹豫，将这块巨大的黑色仙材收入仙窍。
做完这一切，他抬头望向山脉的尽头。
那里的黑暗更加浓郁，虚无能量的浓度已经达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
隐约能感受到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纯粹的气息。
“上一世并没有这些东西，这一世，却因为悔蛊，倒是有不少新奇的东西。”
方源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炼化悔蛊，得到坚持蛊与巨大黑色仙材，这一路的收获远超预期。
而只有成为尊者，他才有足够的力量去争夺那枚九转爱情蛊。
这一世，爱情蛊已然现身，柳贯一的死让他看到了希望。
这是他五世以来最接近永生的机会，他绝不会错过。
他调整了一下气息，催动坚持蛊与伪虚无护身印，再次迈步前行。
黑色山脉在他脚下缓缓后退，前方的黑暗中。
虚无的气息越来越浓郁，一场关乎力量与意志的最终考验，即将到来。
方源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只留下坚定的脚步声。
在死寂的虚无之海中回荡。
他知道，前路必然充满荆棘与危险，但他古月方源，从来不会畏惧挑战。
算计一生，布局五世，这一次，他必将达成所愿。
无论是虚无，还是九转爱情蛊，亦或是那至高无上的永生。
他都要牢牢握在手中。
（昨天古月方源过生日我给忘了，虽然和我没什么关系。）
（但作为一个蛊粉，在这里，我还是要祝古月方源生日快乐，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