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禁忌之主,回归!”
那一声嘶哑又狂热的呼喊,在寂静的山道上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
鬼王站在凤千羽身后,眼珠子瞪得溜圆,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他看看前面那道依旧平静得不像话的纤细背影,又看看山道下方那黑压压一片,五体投地,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凤凰遗族。
这世界是疯了吗?
前一刻,这群人还喊打喊杀,恨不得把凤千羽挫骨扬灰。
下一刻,就变成了最虔诚的信徒,在这里搞起了迎接仪式?
禁忌之主?
回归?
鬼王感觉自己的脑仁都在疼。他活了上千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见过,但眼前这一幕,已经超出了他想象力的极限。
他很想问问,这到底是在唱哪一出?
然而,作为事件的绝对中心,凤千羽的反应,却平静得让人抓狂。
她只是微微侧过头,淡漠的目光扫过那群匍匐在地的身影,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波澜。
“回归?”
一个简单的反问,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
仿佛在问:你们是谁?在跟谁说话?
为首的那位太上长老听到这声音,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不敢抬头,只是将额头在地上磕得更响。
“吾主!吾等有罪!吾等愚昧无知,冒犯了您的神威!”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恐惧,哪里还有半点太上长老的威严,卑微得像一只随时会被碾死的蝼蚁。
“求吾主宽恕!吾族……吾族并非有意冒犯!”
“是吾等被万年的愚昧蒙蔽了双眼,竟未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您的真身!吾等罪该万死!”
身后的上百名族人,也跟着疯狂磕头,山道上响起一片沉闷的“砰砰”声,不少人额头已经磕出了血,却浑然不觉。
凤千羽看着他们,眼神里终于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说重点。”
冰冷的两个字,让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僵住。
那位太上长老连忙抬起头,脸上又是血又是土,表情却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狂热。
“吾主!您就是我族古老预言中的那位‘禁忌之主’!是唯一能吞噬万物,重塑天地的至高存在!”
“我族世代守护在这里,并非为了守护那些所谓的宝库,而是在等待您的回归啊!”
他一边说,一边激动得老泪纵横。
“我族的血脉,看似纯正,实则早已在万年的传承中衰败、枯竭!那所谓的‘纯正’,不过是一种深入血脉的诅咒!若无转机,千年之内,我族必将彻底消亡!”
“族中宝库里的所有天材地宝,就是为了在您回归的这一天,为您献上的第一份‘食粮’!只有您,只有吞噬了万物的您,才能拥有打破诅咒,引领我族重归真正始祖荣光的力量!”
鬼王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
他总算听明白了。
搞了半天,凤千羽把人家的老底给“吃”了,非但不是结仇,反而是……完成了某种神圣的仪式?
这群人不仅不恨她,反而把她当成了救世主?
鬼王觉得自己的三观,正在被这群人的神逻辑反复践踏、碾碎、重组。
原来,强盗抢了你家,不是抢劫。
而是……帮你处理掉了那些你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垃圾?
这个逻辑,简直无懈可击!
凤千羽听完长老那番颠三倒四、激动万分的解释,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她那双漆黑的眸子,古井无波,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片刻后,她淡淡地开口。
“所以?”
“与我何干?”
冰冷、淡漠、理所当然。
你们的诅咒,你们的衰亡,你们的生死,关我什么事?
那位太上长老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
所有磕头的族人,也都僵住了。
他们想过凤千羽可能会愤怒,可能会质问,甚至可能会降下神罚。
但他们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种……彻底的无视。
是啊,人家是禁忌之主,是吞噬天地的存在。
凭什么要管你们这群蝼蚁的死活?
巨大的恐慌,再次攫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吾主!不可啊!”
那太上长老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向前膝行了几步,几乎要抱住凤千羽的脚。
“您不能抛弃我们!我们是您最忠诚的仆人啊!只要您愿意带领我们,整个凤凰遗族,从今往后,愿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吾等愿献上灵魂,永世为奴,只求您能垂怜一二,为我族指引一条生路!”
他哭得涕泗横流,凄惨无比。
凤千羽终于微微垂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带路?”
“你们,也配?”
短短五个字,比任何羞辱都来得更加伤人。
是啊,一群连自身血脉诅咒都无法解决的失败者,一群差点因为愚昧而攻击“主上”的蠢货,有什么资格,为一位禁忌之主带路?
那位太上长老的身体,如遭雷击,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尽褪。
绝望,彻底的绝望,笼罩了所有人。
然而,就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凤千羽却话锋一转。
“不过……”
她拖长了语调,让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凤千羽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我要去一个地方。”
“凤凰一族,真正的祖地。”
“你们,替我找到它,打开它。”
“事成之后,我或许可以考虑,顺手解决掉你们血脉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小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