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如墨。
中军帐内,烛火,摇曳。
将,凤千羽的影子,拉得,忽明忽暗。
赵无极,单膝跪地,那只独眼之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担忧。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比他,小了,几十岁的,新主。
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暗渡龙牙,火烧黑风。
这是,何等疯狂,又,何等大胆的计划。
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可,一旦成功,那,便是,足以,扭转乾坤的,神来之笔。
“陛下,龙牙峡,九死一生。”
赵无极,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恳求。
“末将,愿,代陛下,走这一趟。”
“您,是万金之躯,是,我凤氏王朝的根基,万万,不可,亲身犯险。”
凤千羽,缓缓转身。
血色的凤眸,静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平静,而,深邃。
仿佛,能,洞穿,人心。
“赵无极。”
她,淡淡开口。
“你以为,朕,是在,与你商议吗。”
赵无极,身躯猛地一震,瞬间,冷汗涔涔。
他,这才,惊觉。
眼前之人,是君。
而他,是臣。
君,有令。
臣,只需,遵从。
“末将,知罪。”
他,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凤千羽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但,这一战,朕,必须亲自去。”
“这一万精锐,是朕的兵,朕,要带着他们,活着回来。”
“而你,你的任务,比朕,更重。”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沙盘之上。
“朕要你,用四万人,演出,四十万人的气势。”
“要让魏辽,坚信不疑,我军主力,就在雁门关下。”
“要让他,所有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你身上。”
“你,能,做到吗。”
赵无极,抬起头,那只独眼中,燃起了,决死的火焰。
“末将,纵使,粉身碎骨,也,绝不辜负,陛下所托。”
“好。”
凤千羽,点了点头。
“去吧。”
“朕,等你的好消息。”
半个时辰后。
山谷之中,一万名,身着黑衣,脸上涂满油彩的精锐士兵,已经,集结完毕。
他们,是,京营之中,最精锐的,一部分。
每一个,都,是,在刀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悍卒。
此刻,他们,静静地,肃立在,夜色之中。
像,一万尊,沉默的,死神。
凤千羽,一袭黑色的紧身夜行衣,走到,他们面前。
月光,勾勒出她,玲珑有致,却,又,充满了,爆发性力量的,身躯。
她,没有,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
只是,用,那双,比夜色,还要冰冷的眸子,扫过,每一个人。
“此去,龙牙峡。”
“九死一生。”
“怕死的,现在,可以退出。”
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没有人,动。
没有人,说话。
只有,一万道,愈发,狂热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她。
“很好。”
凤千羽,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记住。”
“从现在开始,我们,是,黑夜中的,幽灵。”
“不许,发出,任何,一点,多余的声音。”
“违反者,杀无赦。”
“出发。”
冰冷的两个字,落下。
她,第一个,转身,没入了,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一万名,黑衣死士,如同一道,黑色的潮水,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龙牙峡。
名副其实的,死亡之径。
两壁,是,高耸入云的,万仞绝壁。
中间,只有一条,最窄处,仅容一人通过的,崎岖小道。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偶尔,有,凄厉的,风声,从,深渊下,呼啸而上。
像是,无数,冤魂的,哭嚎。
让人,不寒而栗。
凤千羽,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她的脚步,轻盈,而,稳定。
仿佛,走在,平坦的,康庄大道上。
她,前世,作为,顶级杀手,什么样的,绝境,没有闯过。
这种程度的,险地,对她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可,她身后的士兵,却,是个个,心惊胆战。
他们,都是,百战悍卒,不怕,与敌人,真刀真枪地,拼杀。
但,这种,行走在,生死边缘的,压抑与恐惧。
却,在,不断地,挑战着,他们的,心理极限。
突然。
一名士兵,脚下,一滑。
一块碎石,脱落,向着,万丈深渊,坠落而去。
那士兵,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身体,也,跟着,向一侧,倒去。
在他身后的同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可,那股,巨大的,下坠力,却,带着两个人,一起,向,深渊滑落。
周围的士兵,顿时,一片,骚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至。
是凤千羽。
只见她,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条,漆黑的,长鞭。
手腕一抖,长鞭,如同一条,灵蛇,瞬间,缠住了,那名,即将坠落的士兵的腰。
随即,她,手臂,猛地,发力。
竟是,硬生生地,将,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从,深渊边缘,给,拽了回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那,两名,死里逃生的士兵,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后怕与,感激。
凤千羽,冷冷地,看着他们。
“再有下次,你们,就,一起,下去喂狼。”
冰冷的声音,让,所有骚动的士兵,瞬间,噤若寒蝉。
队伍,再次,上路。
只是,这一次,所有人的眼中,都,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敬畏。
他们,对这位,新主,的认知,又,刷新了一层。
她,不仅仅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更是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强者。
前方的路,愈发,难走。
瘴气,开始,在,峡谷中,弥漫。
空气中,传来,一阵阵,腥甜的,味道。
“停。”
凤千羽,突然,抬手。
她,蹲下身,捻起,一点,地上的泥土,放在鼻尖,轻轻一嗅。
“有蛇。”
“很多。”
冰冷的两个字,让所有人的头皮,都,是一麻。
果然。
他们,看到,前方,那,影影绰绰的,草丛中。
亮起了一双双,幽绿色的,小点。
是,蛇的眼睛。
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那,是,龙牙峡中,最可怕的,生物之一,铁线蛇。
剧毒无比,见血封喉。
一股,绝望的气息,在,队伍中,蔓延开来。
然而。
凤千羽,依旧,面无表情。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
打开瓶塞,将,里面,黄色的粉末,洒在了,风中。
那,是一股,极其,刺鼻的,味道。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原本,已经,蓄势待发,准备,发起攻击的铁线蛇群。
在,闻到,这股味道后,竟,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
疯狂地,向后退去,发出,‘嘶嘶’的,恐惧嘶鸣。
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士兵,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那,风中,依旧,面色冷峻的,黑色身影。
他们,心中的,敬畏,已经,变成了,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神。
这位,新主,在他们心中,已,然,是神。
无所不能的神。
一夜的,艰难跋涉。
当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时。
这支,被,死亡阴影,笼罩了一夜的,万人队伍,终于,走出了,那,如同,恶魔之口的,龙牙峡。
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山寨,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山寨里,炊烟袅袅,隐约,还能听到,巡逻士兵,那,有气无力的,呵斥声。
正是,黑风寨。
所有士兵,都,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们,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敌军粮仓。
再,回头,看看,那,依旧,一脸平静的,女帝。
一种,前所未有的,豪情,在,胸中,激荡。
他们,创造了,一个,不可能的,奇迹。
凤千羽,抬起手。
所有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
“点火。”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死神的,最终宣判。
一万名,幽灵,向着,那,毫无防备的,猎物,悄然,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