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炸开的刹那，我掌心的净灵火如箭离弦，直扑南宫景澄胸口。他站在原地，黑袍猎猎，嘴角那抹笑还未完全散去，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击的到来。
可当火球撞上他身前半尺处时，空气像是凝固了一瞬，随即泛起一圈暗红涟漪。那火势竟被硬生生压下三成，余威只在他衣襟边缘烧出几缕焦痕。
他缓缓抬手，指尖轻抚过那片焦黑，血瞳微缩。
“你比我想象中更快。”他的声音低沉，却不再带着先前那种居高临下的玩味，“我以为你会先问‘为什么’，而不是直接动手。”
我没有回答。问再多也没用，他已经把一切都摊开在我面前——我的重生、我的力量、我的母亲……甚至我的死法。可他说的每一句，都在试图让我陷入被动，让我成为他仪式中的一环。
我不信命，更不信他是我三世轮回的终点。
我只信手中这股火，是从无数冤魂怨气中炼出的净灵火；我只信这识海深处的镇魂令，是镇魂观历代大弟子以心魂供奉的信物。它不会骗我，也不会为邪所用。
我双掌再度合拢，残余的灵力在经脉中奔涌，镇魂令在识海中轻轻震颤，像是在回应我的决意。刚才那一击耗了近两成灵力，但至少试出了他的底线——他能挡，却并非无敌。
“你说我为你而来。”我终于开口，声音比夜风更冷，“可你忘了，镇魂观的弟子，从不为谁而战。”
他眯起眼。
“我们只为该斩之人，拔剑。”
话音未落，我左手猛地一扬，三道黄底朱纹的符纸自袖中滑出，指间灵力疾送，口中默念：“符随心动，火引魂归！”
三符离手，凌空燃起金焰，如三只展翅的金鸟，在我身前交错飞旋，瞬间织成一道三角结界。符火交织，金光如网，将四周扑来的血色冥币尽数焚毁。那些冥币本欲化刃袭来，可一触金焰，便如雪遇阳，片片化为灰烬，簌簌落下。
南宫景澄眼神一沉，脚下地面忽然裂开细纹，无数冥币自地底涌出，层层叠叠翻飞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道旋转的血刃风暴，直冲我的结界。
轰——！
金光与血焰相撞，气浪掀翻石台边缘的碎石，我双臂微颤，结界晃动，却未破。
符纸是我亲手所绘，不同于寻常镇魂符，我在其中加入了绿萝提供的地脉灰烬与幽冥藤汁，增强了对阴邪之物的侵蚀力。更重要的是，这些符咒与镇魂令共鸣，每一笔符纹都烙印着我的意志。
我不是在用符，是在以心为引，以火为刃。
我咬牙撑住，右手掌心再度凝聚净灵火，这一次，我不再凝聚成球，而是将其拉长、压缩，化作一道火线，缠绕在结界之外，如同金蛇盘绕。
“破！”我低喝一声，双掌前推。
结界轰然炸开，金焰裹挟着火线如潮水般反扑，直冲那血刃风暴。火线如刀，将血刃层层割裂，金焰所过之处，冥币尽数化灰，连灰烬都未能落地，便被净灵火彻底净化。
南宫景澄终于动了。
他身形一闪，退至老树横枝之下，黑袍翻飞，血瞳中第一次浮现出凝重。
“你改良了符咒。”他低声道，“不是镇魂观的旧法。”
“是。”我缓缓喘息，额角渗出冷汗，“镇魂观教我守正，可没教我等死。你在暗处布局三世，我就在明处，一符一火，亲手撕开你的局。”
他盯着我，忽然轻笑：“所以你是打算，用几张纸，烧尽我千日筹谋？”
“不用千日。”我抬起手，从袖中抽出最后一张符。
这张符与前几道不同，颜色更深，符纹更密，边缘还嵌着一丝银线。这是我昨夜在王府密室中，以自身精血为引，融合镇魂令一丝本源之力绘成的“破煞符”。威力极强，但也极耗心神。
我指尖轻抚过符面，低声：“你说我的净灵火，源自你散出的怨气。可你有没有想过——”
我抬眼，直视他血瞳深处。
“正因如此，我才最清楚，你的破绽在哪里。”
他瞳孔微缩。
我猛然将符拍向地面。
“轰！”
金光自脚下炸裂，顺着石台裂缝迅速蔓延，如同蛛网般覆盖整个平台。符力激发的瞬间，镇魂令在识海中嗡鸣震颤，净灵火如潮水般涌入符纹，整张符在燃烧前竟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
南宫景澄终于变色，抬手欲召冥币护体，可迟了半息。
金光如刃，自地底冲天而起，直斩他立足之处。他急速后掠，黑袍下摆被金光扫中，瞬间焦黑碎裂，飘落如灰。
他落在五丈外，站定，低头看着自己破损的衣角，缓缓抬手。
“你伤了我。”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震颤。
我没有追击。这一符几乎耗去三成灵力，识海隐隐发烫，镇魂令也在轻微震颤，像是在警告我不可再强行催动本源之力。
可我不能停。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你让我变强，是为了献祭。可你忘了——越强的人，越不会乖乖走上祭台。”
他缓缓抬头，血瞳死死锁住我。
“你以为你赢了？”他低笑，“你以为，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局？”
我心头一跳。
就在这时，远处林中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铁器擦过石面，又像是某种阵法启动的嗡鸣。
南宫景澄嘴角再次扬起，却不带笑意。
“你听到了吗？”他轻声问，“那是地宫祭坛的锁链，在为你松动。”
我瞳孔骤缩。
地宫？祭坛？他不是一个人在布局……他背后还有东西！
可不等我细想，他已抬手，掌心那枚漆黑的逆魂令再度浮现，血丝缠绕，与我的镇魂令遥遥相对。
两令共鸣，整片荒山忽然剧烈震颤，地下传来低沉的轰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他盯着我，声音如刀：“现在，你还要打吗？”
我站在原地，掌心残火未熄，最后一道符的余温还在指尖跳动。
我看着他，也看着那枚逆魂令。
然后，我缓缓抬起手，将掌心的净灵火，推向自己的眉心。
识海深处，镇魂令轰然震动。
“打。”我吐出一个字，“打到你跪着求我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