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
门后的景象与他记忆中的并无太大不同。
宽敞的圆形房间，堆满书籍和古怪银器的架子，栖木上凤凰的羽毛散落——只是栖木空了。
那张杂乱的办公桌还在原位，桌上依旧放着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墙壁上历任校长的肖像都在，他们大多沉默着，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新走进来的、一身黑袍的男人。
阿不思·邓布利多的肖像已经挂了上去，就在正对着桌子的墙面上。
画框里的老人似乎睡着了，歪着头，半月形眼镜滑到鼻尖，胸口平缓起伏。
斯内普的目光在那幅新肖像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面无表情地走向办公桌。
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桌前，目光扫过桌面。
那里已经整理过，显眼的位置放着一小叠羊皮纸，最上面一张是麦格教授留下的简短说明，关于一些待处理的日常事务和文件位置。
他拿起那张羊皮纸，快速浏览了一遍，内容无非是课程调整、安抚学生情绪、与魔法部协调后续事宜等。
他的嘴角向下撇了撇，不知是嘲讽这些琐事，还是嘲讽留下这些琐事的人。
他将羊皮纸随手放在一边，终于在那张宽大的、带有岁月痕迹的扶手椅上坐下，皮革椅面发出轻微的声响，承接了他的重量。
肖像们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几位前校长开始低声交谈，目光不时瞥向他。
斯内普没有理会，只是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光滑的木质桌面。
他没有太多时间感慨或适应，门被敲响了。
“进来。”斯内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低沉。
门开了，麦格教授走了进来，她换下了葬礼上的黑色长袍，穿着一身深绿色的日常服饰，手里拿着另一叠更厚的文件。
“西弗勒斯。”她走到桌前，将文件放在桌上，“这些是需要你尽快过目并签署的。包括给家长的通知信草案、课程恢复后的具体安排、城堡防御魔法例行检查的报告，还有魔法部送来的几份关于‘后续安全保障协作’的备忘录。”
斯内普扫了一眼那叠文件，没有立刻去碰，“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米勒娃？”
麦格教授抿了抿唇，“教师会议定在今晚八点，在……校长办公室。我们需要统一口径，安抚学生，明确接下来的教学重点。”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关于你的……新职位，部分教职员工可能会有疑虑。我希望你能……妥善处理。”
“疑虑？”斯内普抬起眼，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关于我的能力，还是关于我的……立场？”
麦格教授迎着他的目光，“都有。尤其是在今天之后。阿拉斯托和小天狼星他们的反应你也看到了。这不是霍格沃茨内部的问题，这会影响到学校的稳定和学生的安全。”
“稳定和安全。”斯内普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讥诮，“这难道不是我坐在这里的原因之一吗？在当前的……局势下。”
麦格教授沉默了几秒，“阿不思相信你。”她最终说道，声音很轻，但很清晰，“直到最后。我希望他的信任没有被错付。”
斯内普的下颌线绷紧了一瞬，“邓布利多校长的信任，基于他自己的判断。而我，只会按照我认为必要的方式行事，以确保这所学校的……延续。”他没有给出任何承诺，话也说得模棱两可。
麦格教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什么破绽，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今晚八点。别忘了。”她说完，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了。
斯内普独自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目光再次扫过那叠文件，然后缓缓移向墙壁上邓布利多的肖像。
画中的老人依旧在“沉睡”。
“你希望看到的，就是这些吗？”斯内普低声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在问肖像，也像是在问自己。
肖像没有回答。
办公室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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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壁炉里的火燃烧着，发出稳定的噼啪声。
但往常这个时间应该有些许交谈声的休息室，此刻异常安静。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坐在沙发上或扶手椅里，大多沉默着，有些人低声交谈，声音也压得很低。
空气里弥漫着不安和隐隐兴奋的气氛。
潘西和布雷斯坐在靠近壁炉的一张小圆桌旁，面前摊着几本书，但显然都没在看。
潘西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一缕头发，目光不时瞟向通往寝室的走廊入口。
“你说，”布雷斯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他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斯内普教授。校长。”他最后还是加上了称呼，尽管听起来有些别扭。
潘西撇撇嘴，同样压低声音：“谁知道。董事会，魔法部……马尔福先生肯定出了力。这明显……”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那哈利和德拉科……”布雷斯的眼神里带着探究。
潘西迅速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噤声，“他们知道该怎么做。”她含糊地说，目光再次瞟向走廊，“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
布雷斯耸耸肩，不再说话，但眼神里的好奇并未消退。
这时，西奥多从男生寝室的方向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像是什么仪器的小巧银器。
他脸色平静，脚步无声地穿过休息室，对潘西和布雷司微微颔首，便径直走向通往图书馆的隐蔽通道，身影很快消失。
潘西和布雷司交换了一个眼神。
西奥多总是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
……
男生寝室里。
哈利和德拉科也在壁炉前。
他们没坐在一起，哈利靠在一张扶手椅里，手里拿着一本厚重的旧书，目光落在书页上，但似乎并没有真正在看。
德拉科则站在窗边，望着外面黑漆漆的湖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窗台。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德拉科忽然开口，声音平静。
“嗯。”哈利翻过一页，其实根本没看进去。
“魔法部的文件明天就会正式下发。父亲安排了《预言家日报》的措辞。”德拉科继续说道，像是在汇报，又像是在梳理思路，“同时，会放出一些关于其他候选人不合适或者与凤凰社过往激进立场有关的……风声。逐步引导舆论。”
“很好。”哈利合上书，抬起头，“教师会议在今晚。斯内普教授需要稳住他们，尤其是麦格。”
“教父会处理好的。”德拉科转过身，背靠着窗台，灰眸在炉火光线下显得沉静。
“他很清楚现在该做什么。”
哈利点了点头。
“凤凰社那边，”哈利说，“失去了邓布利多，又面对斯内普上台，他们会更加怀疑，也更加……无力。”
“小天狼星。”德拉科说出了那个名字，语气里没什么温度，“他今天的样子……他不会善罢甘休。”
哈利沉默了一下，“我答应见他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