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一年的初春,料峭寒意尚未完全褪去,红旗生产大队的田野上已透出勃勃生机。返青的麦苗如绿色的绒毯铺展向远方,柳枝抽出嫩黄的新芽,在微风中轻舞;“自然臻味”食品坊的厂区里,朱红大门前的灯笼依旧高悬,车间内机器运转的节奏沉稳有序,不再有往日的仓促,多了几分从容笃定。沈廷舟伤愈归来已三月有余,他兑现了出院时的承诺,将食品坊的日常管理交付给张主任等核心骨干,助学基金也交由专业团队运作,自己则彻底将重心转向家庭,用陪伴填补着过往岁月里的亏欠。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温柔地洒在沈家小院。院落收拾得干净整洁,墙角的腊梅还残留着几朵晚开的花苞,散发着清冽的暗香;窗台上摆放着几盆绿植,叶片上挂着晶莹的露珠,生机勃勃。厨房里,林晚秋系着素色围裙,正在灶台前忙碌着。她穿着一件浅粉色的针织衫,长发松松地束在脑后,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温婉。铁锅滋滋作响,金黄的煎蛋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旁边的砂锅里,小米粥熬得软糯黏稠,冒着袅袅热气。
沈廷舟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从身后轻轻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又在给孩子们做爱吃的煎蛋?”他的声音低沉温润,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怀抱坚实而温暖,与往日一身戎装的坚毅不同,此刻的他多了几分居家的柔和。
林晚秋侧身回头,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心中满是暖意:“你醒了?念溪说今天想去镇上的公园喂鸽子,得让孩子们吃饱了再去。”她抬手抚平他衣领的褶皱,指尖划过他依旧带着浅浅疤痕的锁骨,眼神中满是疼惜。那场惊心动魄的伤病,如同刻在两人心上的烙印,让他们更加珍惜眼前的朝夕相伴。
沈廷舟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指尖的薄茧——那是常年操劳厨房、打理产业留下的痕迹。“辛苦你了,这些年。”他的眼中满是愧疚与疼惜,“以前总想着任务、想着责任,忽略了家里,让你一个人扛起了太多。”受伤卧床的那些日子,他无数次回想过往,从六零年代初的“牺牲”,到重逢后的聚少离多,林晚秋独自带着孩子、应对极品亲戚、创办食品坊的艰辛,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让他愈发痛恨自己的缺席。
“都过去了。”林晚秋笑着摇摇头,抽出一只手翻炒着锅里的青菜,“现在你能陪着我们,比什么都好。”她转头看向他,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快去洗漱吧,孩子们也该醒了。”
沈廷舟点点头,转身走出厨房时,脚步依旧带着几分尚未完全恢复的沉稳,却每一步都踏得踏实。他走到西厢房门口,轻轻推开房门。十岁的沈念溪正蜷缩在被窝里,小小的身子裹着粉色的被褥,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不知做了什么美梦。这是他和林晚秋的小女儿,自小活泼可爱,像个小太阳一样,给这个家带来了无尽的欢乐。
沈廷舟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俯身凝视着女儿熟睡的脸庞,眼中满是温柔。以前他总觉得亏欠念安太多,直到念溪出生,他依旧因为各种事情奔波在外,陪伴女儿的时间寥寥无几。如今,他终于有机会弥补这份遗憾。
“爸爸。”沈念溪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沈廷舟,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像朵盛开的向日葵,“你今天不上班吗?”
“爸爸今天陪溪溪去公园喂鸽子。”沈廷舟伸手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快起床洗漱,妈妈做了你爱吃的煎蛋。”
“太好了!”沈念溪兴奋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动作麻利地穿衣服,小脸上满是期待。以前爸爸总是很忙,很少有时间陪她出去玩,每次看到别的小朋友有爸爸陪伴,她都特别羡慕。现在爸爸终于能经常陪着她了,她恨不得每天都黏着爸爸。
这时,沈念安也从东厢房走了出来。他已经是北京大学数学系的大二学生,趁着寒假在家。穿着一身休闲装,身姿挺拔,眉眼间既有林晚秋的温婉,又有沈廷舟的英气。看到沈廷舟,他笑着说道:“爸爸,早。”
“早,念安。”沈廷舟看着已经长成青年的儿子,眼中满是骄傲,“寒假作业都完成了?”
“早就完成了,我昨天还帮妈妈整理了助学基金的资料。”沈念安走到餐桌旁,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爸爸,你现在身体完全好了吗?要不要再去医院复查一下?”
“放心吧,爸爸没事了。”沈廷舟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医生说恢复得很好,以后多注意休息和锻炼就行。”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其乐融融地吃着早餐。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餐桌上,温暖而明亮。林晚秋给念溪夹了一个煎蛋,又给沈廷舟盛了一碗小米粥:“多喝点粥,养胃。”
沈廷舟接过粥碗,心中满是暖意。这样平淡而温馨的早餐时光,是他以前梦寐以求却难得拥有的。以前他总是来去匆匆,能和家人一起吃顿饭都是奢侈,如今,这样的日子终于成了常态。
吃过早餐,沈廷舟带着沈念溪去镇上的公园喂鸽子,林晚秋和沈念安则留在家里整理助学基金的最新资料。公园里,柳树依依,湖水清澈,一群雪白的鸽子在草坪上悠闲地踱步。沈念溪手里拿着鸽食,兴奋地跑到鸽子群中,鸽子们纷纷围拢过来,啄食着她手中的食物。她咯咯地笑着,小脸上满是纯真的快乐。
沈廷舟跟在女儿身后,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他看着女儿奔跑时晃动的羊角辫,听着她清脆的笑声,心中满是满足。以前他总觉得,作为一名军人,保家卫国是他的天职,可直到受伤后才明白,守护好自己的小家,让家人平安幸福,同样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爸爸,你快过来!”沈念溪回头朝他喊道,脸上满是笑容,“鸽子都不怕我了,它们好可爱啊!”
沈廷舟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和女儿一起喂鸽子。“溪溪喜欢鸽子吗?”他问道。
“喜欢!”沈念溪用力点了点头,“以后爸爸能经常带我来喂鸽子吗?”
“当然可以。”沈廷舟笑着说道,“只要溪溪喜欢,爸爸以后经常带你来。”
父女俩在公园里玩了一上午,沈念溪还拉着沈廷舟坐了旋转木马、小火车,笑声传遍了整个公园。沈廷舟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多花时间陪伴孩子,让他们的童年充满父爱。
中午回家时,林晚秋已经做好了丰盛的午餐。糖醋排骨、清蒸鱼、炒时蔬,都是家人爱吃的菜。沈念溪跑到林晚秋身边,拉着她的衣角,兴奋地说道:“妈妈,妈妈,爸爸今天带我喂鸽子、坐旋转木马了,我好开心啊!”
林晚秋摸了摸女儿的头,笑着说道:“开心就好。快洗手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吃饭时,沈念溪叽叽喳喳地讲述着上午在公园的趣事,沈廷舟在一旁补充,一家人听得津津有味,餐桌上充满了欢声笑语。沈念安看着父母和妹妹其乐融融的样子,心中满是欣慰。以前家里总是缺少一点热闹,自从爸爸把工作重心转向家庭后,家里的笑声越来越多了,妈妈的笑容也更加灿烂了。
下午,沈廷舟陪着林晚秋去种植基地查看果蔬长势。种植基地里,温室大棚整齐排列,棚内的草莓已经成熟,红彤彤的果实挂在藤蔓上,诱人至极;黄瓜、西红柿也长势喜人,翠绿的藤蔓顺着支架攀爬,缀满了鲜嫩的果实。沈小刚正在棚内忙碌着,看到林晚秋和沈廷舟,立刻迎了上来。
“嫂子,沈哥,你们来了。”沈小刚笑着说道,“现在棚里的果蔬长得都很好,再过几天就能采摘供应车间了。”
“辛苦你了,小刚。”林晚秋笑着说道,“这段时间多亏了你照看着种植基地。”
“嫂子,你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沈小刚说道,“沈哥,你身体都好了吧?看你现在精神头十足,比以前还硬朗呢!”
沈廷舟笑了笑:“好多了,谢谢你关心。以后种植基地有什么事,及时跟我们说。”他一边说着,一边和林晚秋走进大棚,仔细查看果蔬的长势。阳光透过大棚的塑料薄膜洒进来,温暖而充足,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果蔬的清香。
林晚秋伸手摘下一颗熟透的草莓,递给沈廷舟:“尝尝,看甜不甜。”
沈廷舟接过草莓,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带着浓郁的果香。“很甜,比以前的味道更好了。”他笑着说道。
“这都是空间里的有机肥料的功劳。”林晚秋压低声音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空间里培育的有机肥料,不仅能让果蔬长得更快更好,还能提升果蔬的口感和营养价值,这也是“自然臻味”的产品深受消费者喜爱的原因之一。
沈廷舟会意地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两人并肩走在大棚里,低声说着话,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画面温馨而美好。这一刻,没有工作的烦扰,没有任务的压力,只有彼此的陪伴和岁月的安然。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廷舟彻底沉浸在家庭生活中。每天清晨,他会陪着林晚秋一起准备早餐,然后送念溪去上学;上午,他会整理家里的院子,或者去田间地头看看,感受着乡村的宁静与美好;下午,他会去学校接念溪放学,然后陪着她写作业、做游戏;晚上,一家人围坐在客厅里,看看电视,聊聊天,其乐融融。
他还特意学习了烹饪,虽然比不上林晚秋的厨艺,却也能做出几道像样的家常菜。有一次,他趁着林晚秋去食品坊查看工作,亲自下厨做了一顿晚餐。糖醋排骨做得色泽红亮,酸甜可口;番茄炒蛋鲜香入味;清炒时蔬翠绿爽口。林晚秋和孩子们回来后,看到满桌的饭菜,都惊讶不已。
“爸爸,这都是你做的吗?”沈念溪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问道。
“是啊,溪溪快尝尝,看爸爸做得好不好吃。”沈廷舟笑着说道。
沈念溪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立刻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好吃!爸爸做的糖醋排骨比妈妈做的还好吃!”
林晚秋看着沈廷舟眼中的期待,也夹了一块排骨,尝了一口,笑着说道:“确实不错,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沈廷舟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以后我多学学,给你们做更多好吃的。”
周末的时候,沈廷舟还会带着一家人去周边游玩。有时候去郊外的山林踏青,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欣赏着美丽的风景;有时候去附近的古镇游玩,感受着古朴的文化气息;有时候去省城的动物园、植物园,让孩子们增长见识。
每次出去玩,沈廷舟都会细心地准备好食物和水,照顾着林晚秋和孩子们的饮食起居。他会牵着念溪的小手,耐心地给她讲解看到的动植物;会和沈念安探讨学习上的问题,鼓励他追求自己的梦想;会时刻关注着林晚秋的状态,累了就找地方休息,渴了就递上水杯。
林晚秋看着沈廷舟忙碌的身影,心中满是幸福与满足。以前她总觉得,沈廷舟是个不擅表达、不懂浪漫的人,可现在她才发现,他的爱都藏在细微的行动中。他会记得她爱吃的菜,会在她疲惫时给她按摩,会在她遇到困难时给她支持,这样的陪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动。
沈念安也明显感觉到了父亲的变化。以前父亲总是严肃而威严,很少和他谈心,现在父亲不仅会主动关心他的学习和生活,还会和他像朋友一样聊天。有一次,他遇到了一道很难的数学题,钻研了很久都没有头绪,心情十分烦躁。沈廷舟看到后,并没有直接告诉他答案,而是耐心地引导他,帮他分析解题思路,最终他成功解开了难题。
“爸爸,谢谢你。”沈念安感激地说道。
“不用谢。”沈廷舟拍了拍他的肩膀,“学习就像登山,遇到困难是正常的,只要坚持不懈,就一定能登上顶峰。爸爸相信你,只要你努力,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沈念安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父亲的鼓励,让他更加有信心面对学习中的挑战。
沈念溪的变化更是明显。以前她总是有些胆小内向,不太敢和陌生人说话,自从沈廷舟多陪伴她之后,她变得越来越开朗活泼,像个小话痨一样,走到哪里都能和人聊得热火朝天。她还特别黏沈廷舟,每天晚上都要听着爸爸讲的故事才能入睡,周末更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爸爸身边。
这天晚上,沈念溪洗完澡,穿着粉色的睡衣,跑到沈廷舟身边,拉着他的手说道:“爸爸,我明天要去参加舞蹈班的选拔,要去省城参加全国少儿舞蹈比赛呢!”她的小脸上满是期待与紧张。
沈廷舟心中一动,他知道女儿一直很喜欢舞蹈,林晚秋也特意给她报了舞蹈班,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参加全国比赛了。“真的吗?溪溪真棒!”他笑着说道,“爸爸明天陪你去选拔,给你加油打气!”
“太好了!”沈念溪兴奋地跳了起来,“有爸爸在,我一定能选拔成功!”
林晚秋走过来,摸了摸女儿的头,笑着说道:“溪溪一直很努力,每天都坚持练习舞蹈,肯定能选拔上的。”她转头看向沈廷舟,眼中满是欣慰,“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给溪溪加油。”
沈廷舟点了点头,心中满是期待。他看着女儿兴奋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对梦想的执着,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女儿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选拔那天,沈廷舟和林晚秋一起陪着沈念溪来到了省城的舞蹈学校。选拔现场人头攒动,来自全国各地的小选手们个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精神抖擞。沈念溪穿着粉色的舞蹈服,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小脸上带着些许紧张,却依旧眼神坚定。
轮到沈念溪上场时,她深吸一口气,走到舞台中央。音乐响起,她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动作流畅优美,像一只轻盈的蝴蝶。她的舞姿舒展自然,表情生动传神,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童真与活力,深深打动了现场的评委和观众。
沈廷舟和林晚秋坐在台下,眼中满是骄傲与紧张。沈廷舟紧紧握住林晚秋的手,手心微微出汗。他看着舞台上的女儿,心中百感交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看女儿跳舞,看着她在舞台上自信绽放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女儿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追求和梦想。
表演结束后,沈念溪鞠躬退场,跑到沈廷舟和林晚秋身边,急切地问道:“爸爸,妈妈,我跳得好不好?能选拔上吗?”
“跳得非常好!”林晚秋一把抱住女儿,笑着说道,“溪溪是最棒的!肯定能选拔上!”
沈廷舟也摸了摸女儿的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溪溪跳得很好,爸爸相信你一定能成功。”
几天后,选拔结果公布,沈念溪成功入选,获得了参加全国少儿舞蹈比赛的资格。消息传来,一家人都非常开心。沈念溪更是兴奋得睡不着觉,每天都更加刻苦地练习舞蹈,希望能在全国比赛中取得好成绩。
沈廷舟看着女儿努力的样子,心中满是支持与鼓励。他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女儿练习,给她纠正动作,鼓励她不要紧张,保持自信。林晚秋也特意给女儿准备了营养丰富的饭菜,为她补充体力。
沈念安也从学校回来,给妹妹加油打气:“溪溪,你这么努力,一定能在比赛中取得好成绩。哥哥相信你,等你比赛的时候,我一定去现场为你加油。”
在家人的支持与鼓励下,沈念溪的舞蹈水平进步得很快。她对即将到来的全国少儿舞蹈比赛充满了信心,也对未来充满了憧憬。而沈廷舟看着女儿忙碌而充实的身影,心中更是充满了期待,他知道,女儿的舞蹈梦想即将在更大的舞台上绽放,而他会一直陪伴在女儿身边,做她最坚实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