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开这里。”他沉声说道。
岩石抡起带来的铁锤,猛力一下子就砸向了那一块墙壁!
“轰隆!”一声响。
墙壁并不厚实,应声破开了一个大洞。
一股更加浓烈、陈腐的血腥味,和发霉一样的灰尘扑面而来!火把照亮了洞内,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里面是一个更小的、如同囚室一般的空间。
地上散落着一些已经锈蚀的镣铐,墙壁上面有深深的抓痕。
而最骇人的是,角落里居然有一具蜷缩着的、早就已化为白骨的骸骨!
骸骨身上的衣物尚未完全朽烂,能够看得出来是女子的样式,她那骨骼纤细,右手骨却死死地握着一枚已经发黑、却依旧能够看得出来雕刻着兰花样式的银簪子!
箫景轩一眼看着,如遭五雷轰击,他的身体猛地一晃!
那一枚银簪子……他太熟悉不过了!
那是他的母亲生前最心爱之物!是他的父亲当年,亲手为她打造的!
“娘……?”他喃喃地喊出声来,声音干涩嘶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一步步地走上前去,蹲下身子,颤抖着手指,想要去触碰那一枚银簪,却又不敢。
豆豆虽然不在现场,但是她通过之前“箫氏灭口”的血字,和与箫景轩的心灵感应,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她留在北邙山,心里却紧紧地系着盐库这一边的情况。
就在这时候,盐库入口之处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嚣张的叫骂声!
“快快!给我堵住出口!别让里面的奸贼跑了!”
是箫员外的声音!
他竟带着剩下的护院,和十几个穿着黑色劲装、明显训练有素、眼神冰冷的陌生人,冲了进来!
那一些黑衣人,赫然与箱子里面,那内厂的服饰一模一样!
领头的一个人,面容阴鸷,太阳穴高高地鼓起,正是曹正淳死了以后、内厂残余势力之中的一个小头目,他的名字叫做阴九!
“好啊!果然是你这个逆子!竟然敢带着外人来抢老子的盐库!还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
箫员外看着那被破开的墙壁,和那一具骸骨,脸色先是一白,随即变得狰狞无比,再也无半分平日伪装的慈和。
“既然你们都看见了,那就都别想活着出去了!阴九爷,替我杀了他们!尤其是箫景轩这个孽种!”
阴九的目光扫过箫景轩等人,最后落在张莽的身上。
他冷笑道:“嗯,这个貌似黑风寨的张莽?难怪最近不老实,原来是和朝廷的钦犯勾结上了。正好,今日一并解决了,也算是给曹公……呃,给朝廷除了一害!”
他一挥手一示意,十几名内厂番子和护院,立刻呈扇形包围上来,刀光闪闪,杀气腾腾。
张莽啐了一口,拔出腰间的大刀:“你这个阉狗的余孽!也敢在你张爷爷的面前吠叫!弟兄们,抄家伙!干死他娘的!”
王栓子、岩石和黑风寨的弟兄们,也纷纷地亮出了手里的兵器,虽然人数略微处下风,但个个悍勇无比,毫无惧色。
然而,箫景轩此时此刻,却仿佛对眼前的刀光剑影视若无睹。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背对着众人,面对着母亲那具一蜷缩的骸骨。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到极致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开始弥漫开来。
空气中的温度仿佛一瞬间下降,火把的光芒,都开始摇曳不定了。
他轻轻地拔下母亲骸骨手中的那一枚兰花银簪子,紧紧地攥在手心,银簪尖锐的尾部,刺破了他的手掌,鲜血已经渗出来,他却浑然不知不觉。
然后,他慢慢地转过身去。
当他抬起头时,那一双原本深邃平静的眼眸,此刻已经是一片骇人的银白!
瞳孔深处,仿佛有星辰在燃烧、在寂灭!
无边的杀意与悲恸,如同实质的寒潮一般,席卷了整个地下盐库!
“你,刚才说……”箫景轩的声音响了起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金属摩擦一般的嘶哑,“谁是孽种?”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冰锥,死死地钉在箫员外那一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阴九和那一些内厂的番子,也感受到了这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
前进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脸上首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箫员外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
躲到阴九的身后,尖声叫道:
“他……他不是人!他是妖怪!阴九爷,快!快快杀了他!”
阴九一咬牙,厉声喝斥道:“装神弄鬼!算个球!都给我上!格杀勿论!”
十几名黑衣人不再犹豫,齐齐地扑了上来!
“保护好自己。”箫景轩只对张莽等人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一步踏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炫目的光影。
只见箫景轩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扑来的黑衣人中穿梭,所过之处,只是简单至极的挥手、弹指、甚至只是目光所及!
“噗!”“咔嚓!”“啊——!”
闷响声、骨裂声、短促的惨叫声,几乎在同一时间之内爆发!
那一些凶悍的内厂番子,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了,或者是胸口塌陷,喷血倒飞。
或者是脖颈以诡的异角度扭曲,一瞬间毙命。
或者是兵器脱手,抱着脑袋发出非人的惨嚎,七窍流血而亡!
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扑上来的十几名内厂精锐,全部变成了地上冰冷的尸体!
死状各异,却都带着极致的恐惧之神色!
整个盐库,死一般地寂静。
阴九脸上的狞笑彻底地僵住了,化为了无边的恐惧。
他握着刀的手在剧烈地颤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他还从未有见过如此诡异、如此恐怖的力量!这根本不是武功!
箫员外更是直接瘫软在地上,裤裆湿了一大片,是吓得失禁了。
张莽、王栓子等人也目瞪口呆,他们虽然知道箫景轩是今非昔比了,但是亲眼见到这如同魔神一般的手段,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
箫景轩看都没看那一些尸体,一步步走向瘫软的箫员外,和颤抖不已的阴九。
“现在,”他低下头去,俯视着箫员外,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间情感,“告诉我。”
“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你,又究竟是谁?”
盐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一块寒冰。
尘封的旧恨,伴随着今夜的血腥,终于被彻底地掀开!
而答案,或许是将比想象中更加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