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指关节轻叩桌面,发出沉稳的声响,打破了情报分析后的短暂沉寂。全息地图上,代表血煞教活动的红色光斑在西南区域刺眼地闪烁着。
“c-7墓葬群,‘冥铜镜’碎片…”他沉吟,目光扫过在场核心成员,“黄巧兰需要这类邪物,目的无非是侵蚀、蛊惑,或进行某种仪式。岑什兰带队侦查,是第一步。”
他话锋一转,看向李军:“但我们的重心不能只被对方牵着走。李军,你刚才提到的地脉中那些‘淤塞点’,尤其是那段‘执念’…带我亲自感知。”
众人一怔。陈默身为领袖,通常坐镇中枢,极少亲自进行如此微观的探查。
“队长,这太耗费心神,而且…”苏青欲言又止。
“无妨。”陈默摆手,眼神沉静如水,“地脉净化体系初建,我不能只停留在宏观指挥。不了解最细微处的病灶,如何下药?李军,为我引路。”
李军重重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片刻后,在高度屏蔽的静室中,陈默与李军相对盘坐。李军将手掌轻按在地脉感应核心上,另一只手则与陈默掌心相抵。
“队长,放松心神,跟随我的引导…”李军闭上双眼,守土魂印的力量如涓涓细流,温柔地探入地脉,并牵引着陈默的感知。
起初,陈默感受到的是熟悉的地脉洪流,磅礴而厚重,是他一直以来借力、掌控的源泉。但很快,在李军精妙的引导下,他的感知开始下沉、细化,穿透了那磅礴的表象,进入了另一个层面。
这里不再是奔涌的河流,而更像是错综复杂的神经网络,无数细微的能量丝线交织,其中夹杂着各种颜色的“光点”和“斑块”。有代表生机的翠绿,有代表宁静的蔚蓝,但也有代表负面情绪的暗红、灰黑,以及一些沉郁古老、色彩难辨的沉淀物。
他“看”到了李军所说的那个“淤塞点”——一团纠缠的、不断蠕动变化的暗红色能量团,隐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痛苦、不甘与某种强烈的守护执念。
“就是这里。”李军的声音直接在陈默心间响起,“感觉非常古老,像是…一道不肯消散的战魂誓言。”
陈默没有回答,他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这种前所未有的微观感知中。他一直以来自傲的地脉掌控力“撼岳”、“崩山”,在此刻显得如此“粗糙”。以往他调动地脉之力,如同驾驭洪流,势不可挡,却难免会忽略洪流之下更细微的生态。
他尝试着,不再是以领袖的身份去“命令”地脉,而是以更低的姿态,去“倾听”,去“触摸”。
一丝极其细微的地脉之力,在他的心念引导下,如同最灵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敏感的能量节点,缓缓靠近那团暗红色的执念。
接触的刹那,无数混乱的碎片冲击着他的意识——震天的喊杀声、破碎的战旗、守护某物的决绝、濒死的不甘……强烈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
陈默心神剧震,但他强守灵台一点清明,不动根意境自然流转,将自身化作亘古磐石,任由那些信息碎片冲刷,岿然不动。他没有试图去净化或驱散,只是默默地承受、理解。
渐渐地,那狂暴的执念似乎因为找到了一个稳定的“倾听者”,反而稍稍平息了一丝躁动。
就在这一刻,陈默福至心灵。他引导着那一丝地脉之力,并非强行梳理,而是如同抚平褶皱般,在那执念外围,构建了一个极其细微的、由“镇岳”之力形成的安抚场。
暗红色的光芒,以肉眼难辨的程度,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那纠缠的状态似乎…松弛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就是这一丝!
陈默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豁然开朗的明悟。
“队长,你…”李军也惊讶地睁开眼,他清晰地感受到那团执念的细微变化。
“我明白了…”陈默长身而起,周身气息似乎更加内敛,却又仿佛与脚下的大地联系得更为紧密,“以往我对地脉之力的运用,过于刚猛。撼岳崩山,可用于对敌,但用于‘诊疗’,需刚柔并济,乃至以柔为主。”
他看向苏青和蔡少靓:“调整地脉净化模型。加入‘微观安抚’与‘信息疏导’模块。我们不仅要清除寂灭污染,也要学会处理这些历史遗留的‘伤痕’。这同样关系到地脉的稳定。”
苏青立刻领会:“就像中医,不通则痛,有些地方不能一味猛攻,需要疏导?明白了,我会重新计算能量节点!”
蔡少十指如飞:“数据记录完毕,新模块开始构建。队长,你刚才的操作数据非常珍贵!”
陈默点头,目光再次投向西南方向,眼神已然不同。
“告诉岑什兰,侦查继续,但若事不可为,以保全自身为要。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消化这次的领悟,将地脉净化体系推进到新的层次。”
他感受到,一条更加精深、更贴合“守护”本质的道路,正在脚下缓缓展开。这不是力量的简单增长,而是境界的悄然提升。未来的战斗,将不仅仅发生在地表,更将在这纵横交错的大地脉络深处,无声地展开。